被人群擋著,衛含章看不見那女子的臉,但那熟悉的感覺讓她鬼使神差般抬眼看向那牌匾。
教坊司三個字印入眼簾的瞬間,衛含章腦袋轟然炸開。
“停車停車”她連帷帽的顧不上,幾步跳下還未停穩的馬車。
忍著發慌,朝人群中央小跑著過去,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直到扒開人群,親眼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柔娘,柔娘”衛含章快步走進,蹲下來不顧曹心柔滿頭的血,將她抱在腿上,手捂住她后腦的傷口,對著身后跟來的綠珠道“快,快去請大夫。”
衛含章的手在發抖,不明白柔娘怎么就跳樓了呢,明明上回見她時,她臉色紅潤,瞧著并無死志。
“別冉冉,別抱我。”曹心柔還清醒著,唇微微張合,氣若游絲,在喧鬧的人聲中根本細不可聞。
衛含章急忙附耳去聽。
曹心柔伸手撫她的臉“我已入賤籍你不該跟我有牽扯,于你婚事有礙快松開我。”
“不我不怕被你牽連,柔娘你不賤的,你是徐州城里最好的姑娘,”
衛含章哭著搖頭,不肯松手“我說了會救你出去,你為什么要尋死活著才有機會出了這里”
懷里的人氣息愈發的弱,衛含章再也說不下去,朝著身后綠珠大喊“大夫呢”
“已經派人去請了,藥堂離的遠”綠珠也認識曹心柔,她面容焦急道“這坊里應該有大夫吧。”
教坊司乃朝廷官窯,里頭的妓子都是昔日名門高官的家眷,一身雪膚保養的比起尋常煙花柳巷的姑娘們好了不知多少倍。
在這里消遣,就連御史都不會上奏彈劾,許多官員都是光明正大的來逛窯子,世上還有比嫖宿政敵妻女更大的樂事嗎
一些家財豐盈的富商員外郎們,也十分樂意花重金睡一睡這些原本連見面都要行禮的高門大戶嬌嬌女。
總之,這里是官員富商們的銷金窟,不可能沒有大夫坐館,這么久沒人出來救治,明顯是不想廢功夫救治這個已有死志的犯官之女罷了。
衛含章想明白后,將懷里的曹心柔輕輕交給綠珠,自己站起身就要去教坊司里頭喊人。
教坊司不同其他青樓,這里白天也是營業的,這會兒外面出了事,里頭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兒們許多都走了出來。
見到衛含章這么個穿著打扮明顯不是坊里姑娘的女郎要往里走,臉上都浮現震驚之色。
她今日赴宴盛裝打扮,額間畫了朵紅艷的凌霄花,眉如遠黛,眼眶泛著紅暈,淚水一顆一顆的往外冒。
白凈無暇的臉上帶著血跡,整個人有種破碎凌虐的美。
讓人看的心驚肉跳。
才往前走一步,就看見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衛含章臉色驟變“顧昀單你怎么在這里”
她快步走過去,扯住他的袖子喝問“你怎么在這里柔娘跳樓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顧昀單年約二十,明明是最年富力強的年紀,可被衛含章一扯,他險些栽倒在地。
像是才反應過來,他一把推開身前人,咬著牙煞白著臉拔腿往曹心柔那里沖。
衛含章被推的打了個踉蹌,側方一男子隨手扶住她,低聲道了句“姑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