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你說,她適才是不是哭了”
蕭君湛的聲音極為飄渺,絲毫摸不透情緒,寧海心中驚惶不已,趕忙躬身湊到車簾前,小心道“奴婢看,好似沒有。”
萬幸方才衛家女郎避開了顧家公子的不軌舉動,真要是
寧海簡直不敢細想,她真要是又當著他們殿下的面同別的男子牽上了手
車簾掀起的一角被緩緩放下,里頭傳來蕭君湛淡淡的聲音“回宮。”
初夏的清晨還透著幾分涼意,天色剛剛擦開蒙蒙亮光,厚重的城門被打開沒多久,一輛半舊的馬車就已經停靠在城墻側邊的空曠處。
馬車是忠勇侯府的管事們采買物件用的,衛含章同幼弟坐在馬車的一邊,對面坐著衛恒和江氏。
這輛車是衛恒特意安排的,既是要來送行被判流放的犯官,當然應該低調別太惹眼。
“阿爹,阿娘,”衛云培今日起的太早,此刻有些睡眼朦朧,他強撐著精神道“大舅他們何時來”
“應當快了。”衛恒瞧了眼幼子,道“為父昨日打聽過了,押送犯人的官差用過朝食后便即刻啟程,不會多加耽擱。”
“培兒可是還困”衛含章攏過弟弟的肩,柔聲道“困就靠著姐姐瞇會兒”
江氏一身素衣,梳的發式也十分簡約并不惹眼,聞言拿過一件披風蓋在幼子身上,時不時掀開車簾向外探看,面上有些急切。
隨著天色漸亮,城門口越發熱鬧,終于,押送犯人的隊伍來了。
衛含章輕輕搖醒了靠在肩上昏昏欲睡的弟弟,跟著父母下了馬車。
流放嶺南的犯人不僅僅只有江家大舅一家,不過大多都沒有親人來送行。
都是舉家流放,犯人拖家帶口的,老人孩擠成一團,密密麻麻的站在那兒,皆死氣沉沉。
江氏同嫡親大哥已經多年未見,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人。
還是衛含章一眼瞧見了大舅母萬氏和三表姐江知棋正披頭散發站在人群里,才拉著她趕緊擠了進去。
“大哥,大嫂”江氏簡直不敢認,這個蓬頭垢面,腳上帶著鐐銬渾身散發著餿臭味的婦人是自己的長嫂。
衛含章也是鼻酸,她的大舅媽是個多么爽利能干的人,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沒曾想到了抱孫子的年紀,竟遭了這等大難。
萬氏原本神情呆滯的站在人群,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一抬頭,看見面前站著的幾人,眼神漸漸有了光采。
“大妹,冉冉你們怎么來了”萬氏激動的拉著小姑子的手,沒想到流放前,還能見一眼親人。
“官差停留在這兒的時間不多,你們長話短說。”衛恒跟大舅哥打過招呼后,見他深受打擊已經渾渾噩噩,便歇了交代他的心思,轉頭叮囑起他的長子江盛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