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旁邊一直未作聲的柳氏也頷首,附和道“此言有理,不管是不是,問問冉冉也不妨事。”
“今日天色已晚,”衛恒神情一頓,緩緩放下手中茶盞,道“冉冉大概已經睡下了,還是明日再”
“不必多言,”衛平揮手打斷他的話,拍板道“事關重大,睡下了喊醒便是,等回了話再睡也不遲。”
一家之主發了話,柳氏當即側頭吩咐身后打扇的吳嬤嬤,“你走一趟,去請九姑娘過來,就道長輩有事問她。”
等老仆奉命離去,柳氏面露難色,遲疑幾息,還是開口道“今日我為冉冉安排了一樁相看,是永昌侯府世子的嫡幼子,錢家四郎,若殿下真對冉冉有意,豈不是”
“這不妨事,”是自己妻子牽的線,世子衛洹自然清楚這樁事,他緩聲道“您是冉冉的祖母,為嫡孫女議一門好親,乃人之常情,常言道,不知者不怪,殿下向來寬宏大量,不會怪罪的。”
正常情況下,家里女郎的婚事都是交由內宅的夫人安排,衛平對此倒是不知情。
得知還有這事兒,他眉頭微蹙,許久才緩緩點頭,道“不錯,顧家毀口頭婚約上門退親,冉冉又即將及笄,她的婚事總要有著落,殿下想來也能理解。”
“殿下不怪便好,”得了夫君和長子的安撫,柳氏面容微松,又道“不過今日為叫錢家人好生瞧瞧冉冉,我特意喚她給錢家幾位夫人奉了茶,當時內廳人還不少現在細想起來,多少有些下了女郎家的臉面,也不知冉冉心里會不會怨怪我。”
衛恒幾日前便在江氏得了大嫂為女兒保媒的消息,是以聽柳氏說相看時并不吃驚,這會兒忽聞八字還沒一撇,女兒就當著滿堂賓客的面給錢家幾位夫人奉了茶,頓時神情一愣。
“我衛家女郎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如此上趕著沒的降低了身段。”
衛恒面色犯青,極難得對母親冷了臉,惱怒道“女兒家顏面何其要緊,冉冉婚事本就出了波折,您是她嫡親祖母,不心疼一二就罷了,怎么也看輕她。”
自家人都看輕了,即便上趕著嫁了過去,又能得幾分尊重
衛恒素有雅量,處事性情慣來平和,這番話對他來說已是極重。
將內室幾人聽的一時之間都愣住了。
“我這是為誰”
柳氏捂著心口,指著衛恒,氣道“你當我不想自己孫女嫁的風光體面,要不是你那婦人輕易松口答應了顧家婚事,冉冉如今也不至于背了個退婚女郎的名聲,以她的品貌,京城世家大戶哪一家進不得”
“如今倒好,婚事退了大半個月,顧家郎君婚期已定,冉冉卻無人問津,若不是你大嫂保媒,你當永昌侯府愿意來相看”
“當日長門候夫人上門替顧家問口風時,江氏特意問了您的想法,見您點了頭,才應了下來,如今怎能怪到她一人頭上”
衛恒不欲與母親起爭執,可此時卻也忍不住道“我衛家女郎豈會無人問津,冉冉眼下尚未及笄,婚事哪里就急成這樣,家里差她一口飯不成”
“夠了”衛平朝著兒子摔了手中的茶盞,喝道“是哪里學的規矩,教你如此忤逆自己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