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過來”跪在地上的人茫然地重復。
風吹起車簾,恰時有一抹陽光落在她臉頰,揚起頰邊碎發。
盛拾月這人看似隨性,實際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就如眼下的這身緋色騎射服,本是其他人嫌常服拖沓,故而精簡,方便練武騎射。
她倒好,窄袖束掐絲金護腕,衣衫用彩線繡團云紋,頸帶白玉麒麟項圈,腳踩玄色錦靴,幸好發絲只用紅布帶束成高馬尾,少了幾分浮夸,多了幾分少年肆意,加之明艷的面容,一路走來,皆是注目,哪怕上了馬車也久久不曾挪開。
寧清歌眼底有暗色閃過,卻后撤往車廂軟墊中靠,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本就懵懂的家伙越發迷茫,尚且不懂欲擒故縱的那一套,只知對方說完似是而非的話語就躲開。
是在生氣還是不滿
盛拾月不由挪著膝蓋,上前半步,扯著對方裙擺就道“寧望舒。”
故意拖長的語調黏糊,溫馴的眉眼寫滿討好,又道“什么倒過來什么有沒有用”
寧清歌不說話,稍稍伸手,盛拾月便側臉貼在她掌心,真的和只貓似的,無論往日如何嬌、氣不理人,該哄人時都乖巧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在人腳邊躺下,攤開柔軟肚皮,再伸出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招。
覆著薄繭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擦,即便沒有用太多力,過分細膩的肌理也因此泛起紅。
眼簾扇動,寧清歌輕聲喊了句“小九”
盛拾月只“嗯”了聲,表示答應,跪在算盤上的膝蓋稍抬,又哼道“寧清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諒我。”
寧清歌卻不答,手順著下頜線往下,曲指勾了勾對方下巴。
當真是在逗貓。
盛拾月便喊“寧望舒。”
“寧大人。”
“丞相大人。”
盛拾月喊一聲,她就撓一下。
眼下已是申時,大街上的馬車連成串,擠在人群之中,一點點往前挪,哪怕是丞相大人的車架也不例外。
隔著木板,還能聽見周圍人的談笑吵鬧聲,左邊好像是個小孩在抱怨夫子,右邊是一清澈女聲,在和友人說著自家乾元。
寧清歌和盛拾月就被夾在這樣的喧鬧中,躲在微暗、狹窄的空間里頭。
誰也想不到,張揚跋扈的紈绔會跪在人人稱贊的皎月前,像是只被馴服的狐貍,小心討好。
寧清歌指尖一頓,突然就笑起“我不是說了嗎倒過來就可以。”
“一求二哄三”盛拾月沒能說完,又羞又窘地看著對方,好像在確定寧清歌沒有說錯一般。
寧清歌含笑看著她,沒有回答就是默認。
“可、可是,現在還在西坊”盛拾月磕磕碰碰,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寧清歌卻俯身而來,勾著下頜的手往下,輕松掐住對方脖頸,便往自己這邊扯。
唇齒相貼之時
,一句斥聲響起“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