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年紀尚小的子女,見此情況便忍不住得意,暗自后悔為什么沒將年前新縫制的衣袍換上,只能將頭抬高、脊背挺直,像只騎在馬上的大公雞。
盛拾月當然不在此中行列。
甚至連馬都懶得騎,拽著寧清歌就入了馬車,冰鑒往角落里一放,酥山與果盤擺好,腦袋壓著寧清歌大腿,人往軟墊上一躺。
相對于在烈日炙烤的其他人,她這一路當真是滋潤的很,連抬手都懶得,想吃什么就張張嘴。
旁邊的寧清歌就會放下手里的書,按照她哼哼唧唧的指示,挑選到盛拾月心儀的食物,再用小勺舀起,喂到唇邊。
眼下,盛拾月正含著顆荔枝,腮幫子鼓出一個球,話卻不見停,嘀嘀咕咕道“他們不熱嗎“
自然是熱的,為顯儀態,個個都穿著窄袖繁紋的干練騎射服,各種配飾全往身上戴,卻不見戴帽遮掩陽光,生怕遮住陛下偶然看過來的目光,錯失了并不存在的關注。
在這點上,寧清歌沒有慣著她,曲指彈了彈對方額頭,力度不算重,連個紅點都沒能留下,只是做個樣子懲戒罷了,繼而斥了句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盛拾月便笑,剛想轉身往對方懷里埋時,卻聽見外頭傳來小聲的驚呼聲。
盛拾月動作一滯,便瞧見車簾上映出一道灰影。
有人朗聲道“今兒天氣正好,九皇妹騎馬轉轉嗎”
來人正是六皇女盛獻音。
說來厲害,那日揮刀傷了對方后,盛拾月曾派人去打聽,卻得知六皇女雖受不輕的刀傷,卻一日都沒有耽擱,第一日一早就爬起上朝,舉手投足一如往常,不見絲毫異色,可見城府之深。
若不是盛拾月親眼瞧見她面容,又與她纏斗許久,必然要懷疑那晚的人到底是不是六皇女。
唯一能看出端倪的,只有方畫影無意提起的一句,似有人在尋找什么東西,從地下石洞中搜到的證物被幾次翻動過。
盛拾月自然明白她在找自己掉出的玉質小章,那日她昏迷后仍緊緊拽在手中,葉流云便覺得這是個重要物件,硬將印章取出、藏好,等會她醒后才告訴她,免去了被旁人瞧見的麻煩。
盛拾月話風一轉,便道“六皇姐有空過來我今兒犯懶,就先躲在馬車里偷些涼,不和其他人搶風頭了。”
盛獻音聞言,寬厚一笑,又道“你犯懶就犯懶,怎么連寧大人都帶走”
原來是為了寧清歌啊。
盛拾月眉梢一挑,便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旁邊的女人,還記得上次對方特地上門接人的事呢。
寧清歌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垂眼看她。
盛拾月小聲哼了下,便揚聲道“六皇姐是來找我家夫人的啊可是什么事嗎若無事就算了,她還得給我剝葡萄咧,沒空到外頭曬什么太陽。”
她聲音被刻意加重,尤其是我家夫人四字。
馬車外的人笑容一僵,果真被激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