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牢雖不像尋常牢房般破舊,但也低矮沉悶,石壁隔絕了外頭的所有聲響,只聽見遠處的水珠滴落聲。
即便是他們大理寺的人,也很少愿意來這兒,多待片刻都覺得是天大的折磨,更何況是半個月。
走至一獄房門口,里頭還亮著一盞燭火,臨時搬來的木桌擺著不少折子,坐在床邊的人正垂眼批改。
趕來的那人不禁大喊一聲“大人”
寧清歌便偏頭看來,面色沉靜,不見絲毫詫異。
大理寺寺卿蕭道成,連忙上前一步,將牢門打開,畢恭畢敬道“新晉武狀元在外頭鳴冤擊鼓,已被帶至殿上,陛下請丞相大人入宮。”
聞言,寧清歌并未有太多情緒波動,只揉揉眉心,道“南園,將這些折子帶回去。”
南園連忙答應,走回去收拾。
寧清歌便起身,一穿著朝服的女子趕緊跟到她身后,言簡意賅道“這幾日京中亂的很。”
“那些人見您下獄,狐貍尾巴就都露出來了,爭丞相之位的、著急想掩埋之前過錯的,”她話音一頓,下意識看向旁邊蕭道成。
蕭道成連忙低頭,假裝自己什么也沒聽見。
寧清歌反倒不在意,擺了擺手就道“這些日子,多謝蕭寺卿照顧了。”
蕭道成不敢邀功,只道“卑職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她額間就冒出不少汗珠,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明顯。
旁邊的人不知懷著什么心思,突然開口說“蕭寺卿之女,這幾日為大人四處奔走,把六皇女、八皇女的人煩得不行。”
寧清歌這些日子只能接觸朝政,并不知外頭發生了什么,聞言,微微點頭。
蕭寺卿頭越低,用寬袖抹了抹額頭的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阻攔蕭景,任由她去胡鬧,只是這樣的話,自己恐怕就要被迫加入丞相大人的陣營了
一向中立的人難免糾結。
寧清歌不曾多說,收回視線后就問“殿下呢”
那人猶豫了下,知九殿下在寧清歌心中地位,不敢省略,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方才還沉穩平靜的人,從聽到盛拾月為她四處奔走開始,表情就出現了變化,更別說知曉盛拾月受傷,被關入景陽宮后。
旁邊的火把彈出火星,寧清歌不知何時站在原地,墨色眼眸倒映著搖曳火光,壓抑的情緒終于泄出一絲,將矜雅面容染上陰鷙之色,在這個過分昏暗陰冷的地牢中,顯得格外可怖。
周圍人都不敢再開口,齊刷刷低著頭,跟著她站在原地。
過了片刻,寧清歌才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說了句“蕭寺卿回去之后就好好睡一覺吧,再過幾日,這地牢可就要熱鬧得很了。”
“這”
蕭道成不知她話中意思,但也察覺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息,一時愣在原地。
而寧清歌則快步往前,知道自己能出去時不緊不慢,聽到盛拾月受傷后,反倒急切起來。
一行人連忙加快步伐,緊緊跟在她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