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晚,若是讓你歸去,實在不是我古越族的待客之道,這樣吧楊老弟,你們二位不如今晚就在我這劍爐之中休息吧明日一早,再起程也不遲。”
歐冶一輩子打鐵鑄劍,像他這樣的工科老宅男一開口,就被一肚子彎彎繞繞的文科生,政壇老手楊清源給看透了。
什么天色已晚,什么待客之道,不就是想多品鑒湛盧和扶搖嗎
楊清源和柳望舒也沒有拆穿,歐冶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借劍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這種小忙能不幫嗎
于是兩人便暫時在歐冶的劍爐之中安頓下來。
在借到湛盧和扶搖之后,歐冶就讓自己的弟子歐釗招呼楊清源和柳望舒,再也沒有出現在楊清源和柳望舒的視野之中。
傍晚時分,歐釗提著四個瓦罐來到了劍爐之中。
“楊老弟,柳姑娘吃晚飯了”
楊清源接過了歐釗手中的瓦罐,“歐釗兄弟吃了嗎”
歐釗憨厚一笑,“我老嬤已經在就家里做好飯了這是大祭司讓我送來的”
楊清源玩味一笑,“那歐老的那份”
“師父的那份我已經給他送過去了”
果然他們兩個只是運氣好,蹭了一頓晚飯,主角還是老鐵匠。
楊清源掀開瓦罐的蓋子,一股奇特的香味撲鼻而來。
“楊老弟,這是大祭司燉的魚羊鮮,用的是我們古越族自己養的走地羊,還有養在稻田之中的鯽魚。”
“稻田里也能養魚”
一旁的柳望舒面容之上露出了好奇之色,在女子之中她也算是見識淵博,但也僅限于詩書經史,你讓她到了田間,照樣五谷不分。
“這是自然,這種稻田養魚之法,早在后漢末年就有記載。”
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望舒,在魏武四時公制有所敘及郫縣子魚,黃鱗赤尾,出稻田,可以為醬。子魚即小魚,黃鱗赤尾應該指的是鯉魚。這就是說在稻田里養殖鯉魚。”
難得遇到可以賣弄學問的機會,楊清源可是不愿輕易放過的。
“及前唐,嶺南司馬劉恂的嶺表錄異中也記載新瀧等州,山田棟荒,平處以鋤鍬,開為町疃,伺春雨,丘中貯水,即先買鯇魚子散水田中一二年后,魚兒長成,食草根并盡,即為熟田,又吸魚利。乃種稻田,且滅稗草,乃齊民之上術也。這又是稻田養魚的另一種形式,利用草魚來吞食荒田的雜草進行開荒。”
一旁的歐釗也是一臉錯愕,原本以為楊清源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書生,沒想到對于這齊民之術,竟然也有如此研究。
“楊老弟說得沒錯,咱們這些人都是靠天吃飯的,咱們越州的土地不多,自古便有七山二水一分田,那就只能想辦法讓這稻谷產得多些收成更好些”
稻田養殖既可以在省工、省力、省餌料的條件下收獲相當數量的水產品,又可以在不增加投入的情況下促使稻谷增收一成以上。
利用稻田水面養魚,既可獲得魚產品,又可利用魚吃掉稻田中的害蟲和雜草,排泄幾肥,翻動泥土促進肥料分解,為水稻生長創造良好條件。
對于沒有人工肥料的年代,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加成。
楊清源將其中兩個瓦罐遞給了柳望舒,“望舒來嘗嘗,飯稻羹魚,這應該是古越族最高的待客之道了”
雖然這波應該是沾了老鐵匠的光,但能嘗到古越族的美食,何必管那么多呢
歐釗再次豎起了拇指,“楊老弟真是博學多才啊想不到你連這都知道。”
楊清源矜持一笑,行走的翰林院,移動的的弘文館可不是說說的。
自古以來楚越之地,地廣人希,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