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作者的一首五言詩的,上面再沒多余的文字。底下蓋著冷枚和清代宮廷畫院如意館的題章,除此外還有兩枚鑒章養心殿和惟精惟一。
如果研究過乾隆就知道,這兩方印是他近六百方書畫鑒賞寶璽中的兩方,所以這幅畫如果是真跡,就是妥妥的清朝皇室內廷宮藏珍品,而且是冷枚晚年創作成熟時期的作品。
如果估價,大概在五十萬到七十萬之間。
李定安沒吱聲,鄭萬九就知道這幅畫八成是贗品,隨口又問“多少錢”
“兩位也爽快,我打個對折一百萬”經理又強調了一下,“最低了”
一百萬肯定高了,但不算太夸張,因為大部分的字畫作品上拍,成交價都會上浮一點。
當然,前提得是真東西。
但這一幅如果非要做個對比,仿真度并不比昨天見到的那幅胡若思仿石濤的搜盡奇峰圖低。不然鄭萬九也不會看一會畫,就看李定安,再看會畫,再看看李定安。
“再低點,八十萬”
“真賣不了這樣,老板,你再添點,九十五萬”
鄭萬九還是嫌貴,最后砍到了八十八萬
付了賬,他又揮揮手“再看看其他的”
“好嘞那就看看這一件,明代雞油黃大罐,絕對官窯的東西”
鄭萬九一個后仰什么玩意,雞油黃
所謂的雞油黃,其實就是明黃釉里的一種,就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能用。而且在明清兩代,只有弘治朝的明黃瓷才能稱為“雞油黃”,其它時期統稱為“金黃釉”或“嬌黃釉”。
簡而言之,非常稀有,價格當然就貴。絕不輸于印有龍紋的明皇室專用青花。就算只是一只碗或是盞,都能拍出上千萬的天價,何況是罐
要是真東西,至少好幾億
暗暗稀奇,鄭萬九瞪起了眼睛。瞄了幾眼,他又松了一口氣什么大罐,這就是件殘器
不對,連殘器都算不上,這就是個底座。
直徑大概五十公分,底足厚約三厘米,中心還開著個拇指大小的孔,所以八成是個花盆的底座。底部無釉,但內部卻是全釉,包括外圈殘留著一到四五公分左右的殘邊,里外顏色明黃鮮艷,真就像剛剝出的雞油,嬌嫩而又油潤。
顏色很亮,卻不刺眼,標準的雞油黃。如果轉著圈的看,就能看出釉面上一團一團的螺旋紋,以及細如發絲的牛毛紋。
這其實是老包漿的特征之一,和汽車漆面會形成太陽紋是同樣的道理汽車是因為洗車造成的,瓷器則是經常擦拭、把玩、挪動、裝運時與各種物體摩擦后形成的。
但要是剛出坑、剛出海,或是一直放著不動的瓷器,就不會有這么明顯,更或是不會有這種紋路。就如在故宮,李定安就見過好幾件同治和光緒時期的器件嶄嶄新,亮的扎眼,就跟剛從窯里燒出來的一樣。
簡而言之,只看釉面,確實沒什么問題。
再看胎,也就是斷茬的地方標準的明嘉靖之前麻倉土的胎質。摸上去有明顯的顆粒感,卻不感覺粗糙。
再看款識大明弘治年制,標準的宋體楷書,而“治”字的三點水下面那一點,明顯低于“臺”下面的橫這也是內行和專家鑒定弘治瓷器款識最常用的方法之一。
再敲一敲,聲音有點悶,像是敲在了木頭上,這也是明黃釉這種以氣化鐵上色的低溫瓷的特征之一反正看來看去,鄭萬九并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感覺不保險,他想了想,又把底座湊到了鼻子下面。李定安還以為他是想聞一聞,所以就沒管。但誰想,鄭胖子竟然拿舌頭舔了一下
我了個去鄭總,你是真葷素不忌
再看經理,他倒是面不改色明白了,他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嘆著氣,看鄭萬九瞅著他,李定安點了點頭假的,買了
鄭萬九秒懂,放下了底座“一個爛花盆底,也敢說是好東西說說,幾個錢”
“好眼力,一般人哪能認出這是花盆,要不然也不敢夸你是行家。”恭維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經理舉起手,比劃了一下“給您最低價,一百萬。”
呵,還真不貴。
比如2011年,中漢拍賣舉行的的“猶珍春拍”,就有過一件原器直徑四十公分的宣德云龍紋大盤的盤心瓷片,當時直徑只剩二十公分不到,還缺了三分之一,更是摔成了兩半,當時都拍了四十萬。
七年后,也就是五年前,這塊瓷片再次上拍,價格翻了一倍半一百零六萬。
與那塊相比的話,這塊要大的多,百萬肯定是有的,但同樣,前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