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安無奈的往后看了一眼,把袋子放到了柜臺上。
馬獻明也沒客氣,直接打開,先拿出了信筒。
他是國內明清瓷器方面排得上號的專家,對明史當然不陌生,看到“鎮遼”的火印,就能確定這是明晚時期的物件。
再看上面的那匹馬,以及最后面那個“鋪”,也能看出這是專門用來“飛報軍情”的郵筒。
但除此外,他就看不出什么了。接官亭這個地名倒是知道,但是太多比如南陽接官亭,自古以來就是南陽官員落腳的重要驛站,遺址如今都在,也是南陽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還有福建惠安接官亭,江西上饒接官亭,湖南岳陽接官亭等等,同樣是文物保護單位民國和抗戰時期遭到破壞,建國后陸續修復成為當地重要景點的就更多了,全國各地至少有三四十座接官亭。
但印象中,真就不知道遼寧也有一座。
也知道毛文龍任過鞍山百戶、任過叆陽守備,就是不知道和這個接官亭鋪有什么關系。
倒不是他不專業,而是與明相關的正史中記載的大都只有“驛”,很少提及次一級“鋪”。凡涉及的鋪一級的地方只會寫“某關”、“某堡”,甚至有時連“驛”也會以關堡代替。
比如遼陽東南路九驛,大多數的史料中都是這么寫的遼東都司甜水站堡連山關通遠堡青苔峪堡鎮東堡湯戰堡九連城。
別說“鋪”了,普通人連哪個堡代表的是哪個驛都搞不明白。
馬獻明想了半天,確實沒有印象,又把信筒遞給了丁立成。
他順手接往,仔細的看了起來,還邊看邊夸“刻工不賴,既便不是出自工部的能工巧匠,也是遼東都使司虞衡衙門的老軍匠火印也對,包漿也對,成色也不錯,保存的也挺好”
不是,誰讓你看真假了李定安相中的東西,這還用得著看
“老丁,知道不知道這個接官亭”
丁立成頓了一下,想了好一陣“知道的挺多,但遼東一帶還真沒印象”
看吧,難點就在這里。
這兩位都如此,遑論海選時的專家
也絕非專家門不用心,更不是水平不夠,而是這個地名確實太生僻,和明代相關的史書里就沒記載,更不要說和叆陽、和毛文龍扯上關系。
相應的也就不知道這只竹筒的具體價值,三萬六的價格真就定的挺高砍一半大多數的人都覺得貴。
“九邊圖論,遼東志中記載大蟲江鴨綠江支流,今愛河畔、草河堡東立金斗驛,屬定遼后衛但自嘉靖后,金斗驛就不叫金斗鐸,而是以草河堡代替。
全遼備考又記載柳邊以西四十里有接官亭鋪,屬金斗鐸,為明邊之最而恰好,草河堡以東,柳邊以西四十里就是叆陽堡。而遼陽失守之前,叆陽千戶一直都是毛文龍,再以明晚時期九邊的慣例都司代驛丞,千戶代鋪丞,這件東西,當然就和毛文龍有關”
什么玩意
九邊圖論和遼東志他們當然知道,是明代的地理志,但后面那本到康熙年間才成書。雖然屬東北地理學專著,但是由私人撰注,并非官方志書。
這么生僻的知識點,李定安竟然都了解過
馬獻明和丁立成面面相覷,瞪了好一回“你從哪看到的”
“學校啊,文博學院的圖書館就有”李定安一臉的理所當色,“學明清考古,難道不學明清地理志么”
好吧當我沒問。
馬獻明好不郁悶,又指了指“那值多少錢”
李定安想了想“十來萬還是有的”
這會輪到后面的那幾位無語了剛才還說十萬八萬,這會又漲了好幾萬,待會是不是就成二十萬了
他們還真沒猜錯既然毛文龍是鋪丞,要說這東西他沒用過幾乎不可能。而且還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件與毛文龍相關的文物怎么也不可能只值一二十萬。
馬獻明大致估算了一下,暗暗道了句“還行”當然,只是針對李定安而言幾十萬對他來說真就不叫漏。
暗暗吐槽,他又打開了第二只袋子嗯,剛不說是蠟斗么,怎么這么長
李定安也懵了一下怎么忘了這東西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