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沒有不怕死的人
當然有,但絕對不包括溫有全。
臉色煞白,白里透青,額頭上的血管根根隆起。兩條腿軟的像面條,踉踉蹌蹌,跌跌撞撞。
站都站不穩,只能讓兩個警察架著他
老二從來不提,東西是從哪掘的,從誰身上扒的,盜洞是怎么挖的,又是怎么遮掩,如何隱蔽的。
溫有全從來不問,也不敢問,但至少知道,老二明面上有哪些生意管道安裝、管道維護、地下送風通氧、地下照明與李定安推斷的一模一樣。
他確實沒有參與盜墓,只管按照老二的安排,把東西從國外買回來,然后請專家鑒定,上拍、竟拍、再請專家鑒定,再上拍,再竟拍
但有這一條就夠了所有的東西,都是他低價買回來,又高價賣出去的。
也就是李定安所說的洗白和銷贓妥妥的主犯之一。
所以,出不來了
溫有全艱難的抬起頭,看了看溫曼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又看了看付彬哆哆唆嗦,顫顫巍巍,戰戰兢兢
完了全完了
世代發丘,積年倒斗,百年累之,卻一朝毀之
只是因為一場誤會
不
和女兒任不任性沒任何關系,自己貪不貪那一個億,都是一樣的結局。
早就被他盯上了
他猝然一抖,咬緊了牙關“你是誰”
李定安沒說話,狐疑的看著他。
“京大的學生”
“對”
不可能
溫有全目光急掃,眼眶不停的顫動法杖、瓷像、花觚、骨灰罐這些東西,哪件不是荒誕詭奇,冷門文物中的冷門文物,生僻物件中的生僻物件
在別墅里擺了多少年,又打了多少專家的眼
省博、國玉鑒、國古鑒,以及故宮
見過這些東西的客戶、同行、收藏家更是多到數不清。
都說只是普通的密宗文物。
換成他,就成了國寶
還有陀羅尼衾沒揭到第三層,在場的警察、教授、研究員、申館長、馬獻明、何安邦所有的人,都以為就是一道門簾。
最后卻成了雍正的裹尸布
那么多的頂級專家,卻不如一個學生
學生不可能做到,只是通過一塊被鉛污染過的絲織物,推斷出盜洞的走向、長短、深度,甚至能給出明確的偵察方法。
別說學生,專業的警察都不行,至少不會這么快。
不然老二不會安安穩穩、無驚無險的干了這么多年。
學生更不可能指揮著國博的研究員如臂使指,不可能讓堂堂處級研究所的所長像跟班。不可能指著公安部處長的鼻子想罵就罵,想怎么使喚就怎么使喚
栽了就是栽了,好像沒有必要再糾結這些
但真的很不甘心
溫有全看了看窗外,悵懷著最后的時光,又惆然一嘆“小曼,記住他”
溫曼淚流滿面,用力的點頭。
李定安不為所動,張漢光卻冷笑了一聲。
丫得罪的人多到數都數不清,你排都排不上號。
和林子良比,你這只能算小兒科,你見他皺一下眉頭沒有
他揮揮手,曲中書點點頭,兩個警察架著溫有全出了會議室。
溫曼跟在后面,淚眼婆娑,一眨不眨,仿佛要把李定安的模樣刻在腦子里。
李定安只是搖搖頭。
帝陵被盜掘,還是建國后的第一起,可想而知案件的性質
從重從嚴,以儆效尤,既便是脅從,溫曼也輕不到哪里去。
等她出來,早已物是人非
嘆著氣,曲中書和段處長又走了過來“李老師,何館,時間緊迫,還要辛苦你們,能不能幫忙鑒識,對物證進行分類登記”
李定安和何安邦齊齊點頭“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