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一晃而過,兩輛車進了山莊。
皮卡在前,越野在后。
很舊,也很臟,落滿了土,整車上下惟一干凈的,就雨刮器在玻璃上刮出的兩個洞。
還破,平路上都“吱牛咣啷”的響,車廂里也堆滿了工具,所以都以為,李定安應該坐在后面的越野車里,開車的也應該是左朋。
車門“咣”的響了一下,左朋卻從皮卡車的駕駛位上跳了下來
后座上又下來兩位女士。
頭巾裹著臉,看不出什么,但知道這兩位來自央視,一位是古韻新風的總編,另一位是她的助理,好像還是李定安的女朋友。
哦對,央視考察組也是李定安請來的所以,人情越欠越多
畢竟是央視,何況還是來為地方做宣傳,米順東很熱情,主動迎了一步“蘇導,辛苦”
一聽聲音,左朋嚇了一跳米書記,還有秦市長
停車的時候他還在想,今天站門口的人怎么這么多
因為平時就馬所、姚川那幾位,吃完飯沒事干,就在門口抽煙聊聊天,順便等等李定安。
就沒想過是書記和市長
還是李老師厲害
他連忙介紹“蘇導,這位是米書記,這位是秦市長”
蘇秀被驚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這兩位是誰。
再往兩邊看,烏烏央央十多號人這陣勢
明知道不是在等她,蘇秀還是被震的不輕
“兩位領導好”
握了握手,米順東又往后瞅越野車上也下來了四位,但看身形,沒有李定安
“李老師呢”
李老師在車里啊
左朋猛的一愣,恨不得給自己的臉上來一下。
看到這么多領導全站門口,過于震驚,竟然忘了叫李定安
暗暗罵著自己,他準備繞過去叫一下,于徽音先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李定安李定安”
回應她的是鼾聲,李定安睡的像是一灘泥。
左朋在路上說,李老師很忙,白天出野外,晚上查資料,多的時候睡四五個小時,少的時候,就睡兩三個小時,有時也會通宵。
所以路上的時候,偶爾會補補覺
眼眶一熱,眼淚止不住的掉,于徽音咬著嘴唇,輕輕的推了推。
“啊到了”
李定安抹了一把臉,跳下了車。
好家伙站這么多人
不會都是等自己吧
“米書記,秦市長”
身上全是土,手也有點臟但顧不了那么多了。
李定安自然而然的握手,還禮貌性的笑了笑。
米順東和秦隆卻跟凍住了一樣。
嘴唇微微囁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定安,“辛苦”兩個字涌到了嘴邊,卻怎么也吐不出來。
左朋幾乎每天都匯報,他們知道李定安很辛苦頂著寒風,滿山遍野的跑,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
但沒想到,能辛苦成這樣
頭發亂的像草,和著汗水與泥沙,像氈片似的銹在頭上。
臉上滿是皴裂的血口,仿佛被刀片劃了上百下。
皮膚黝黑,嘴唇干裂,汗水充涮著泥沙,在臉上、脖子里留下一道一道的泥槽。
五指粗糙,裂口縱橫交錯,雙手握住,就像握住了一塊鐵砂布。
穿的應該是迷彩服,但已看不出本來面目,仿佛剛從土窩里挖出來,渾身上下都是土和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