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刺骨,肆虐的狂沙撲面而來,耳中“歘歘”聲不絕,嘴里又咸又腥。
入眼昏黃,仿佛置身于渾沌。
潔白的口罩裹成了泥片,鼻孔的兩個眼格外明顯,左朋呸呸幾口,重新換了一條。
這鬼天氣
他又往南看了看。
這里是錫林盟渾善沙漠的最北邊,往南直抵沽源張家口轄縣,離京城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兩百公里。
老說京城空氣不好,要節能減排,不讓農民燒秸稈,更不讓燒煤,倒是把這地方好好的治理一下啊
正罵罵咧咧,耳邊傳來“嗚”的一聲,一架無人機掠過頭頂,斜斜的栽進沙地里。
左朋嚇出一身冷汗再低個幾十公分,就砸他腦袋上了。
“方志杰,你大爺”
方志杰抱著搖控器點頭哈腰,估計是在道歉。
離他只有十多米遠,但壓根聽不清方志杰在說什么,耳中只有嗚嗚的風聲。
風太大了無人機能飛起來才見了鬼
他站起身,剛一抬腳,就“嗤”的一下整只腳全沒進了沙里,灌了滿滿的一靴子。
這鬼地方
撿起無人機交給方志杰,左朋又往北看了看。
一座沙丘,頂上有個黑點,孤單單,獨伶伶,像塊石頭。
偶爾動一下,石頭分開,變成了兩根石樁,才知道那是兩個人。
左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過去。
“王處長,來一顆”
王永謙搖搖頭,左朋往嘴里丟了顆牛奶糖,又戴上口罩。
絲絲甜流泌入胃腑,饑餓感消退了許多。
低下頭,又瞅了瞅李安定仍跟個石頭樁子似的,木然不動。
左朋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石樁變成了三根。
沙丘下,青石的墻基時斷時現,殘柱斜立,直戳戳在指著天。
瓦礫散落,雜草叢生,隨著狂風搖曳。
舉頭四顧,遍野空曠,滿目荒蕪,透盡了破敗與凄涼
整整一周,順著錫林河兩岸走了近五百公里,最后就找到了這么一處破地方
沒錯,是遺址,但傻子也能看出這只是座小古城,打八百桿子也和“風水”兩個字沾不上邊。
換自己是李定安,也絕望
“回吧回京城”王永謙悵然一嘆,“明年再找”
李定安盯著古城,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像是無意識,手指不停拔動,腿上的羅盤“骨碌碌”的轉。
“聽話別鉆牛角尖”
我倒是想鉆一下
李定安搖搖頭,又往北看去隱隱約約,就只能看出一個橢圓的輪闊,像是個大坑。
其實應該是座大湖,錫林河的盡頭查干淖爾。
建國后修水庫,把水給截斷了,大湖斷流,漸漸干涸,后來被流沙吞沒。
這些年經過治理,沙地漸少,湖址又被風給吹了出來。
同時吹出來的,還有這座古城。
乍一看,殘垣斷壁,頹墻爛瓦,又小又孤,破敗不堪。
可誰又能想到,這地兒,竟然是處王城
我找的是風水陣法,你給我冒出來這么個玩意
所以,根本不是王永謙和左朋以為的受了刺激,而是想不通。
真就特么的見了鬼
“左局,盟錫林郭勒文物部門怎么說的”
“三年前考察過,初步推斷應該是唐末至五代的奚人所建,也可能是契丹人”
李定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