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延川頷首,伸手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我幫你鋪,你去沖涼,晚上風涼,沖澡會感冒。”
010點點頭,放心地把褥子交給他,自己噔噔噔往外跑,把燒好的熱水瓶拿出來勾兌涼水。
厲延川抱著褥子,褥子用料足,都是松軟的棉花一點點縫制的,抱起來和徐易一樣軟。
厲延川走神一瞬,強行定定神,抱著被子進了隔壁屋。
隔壁屋里顯然經常被打掃,打開門的時候沒有一點灰塵味。厲延川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一番,看見角落放著的大床,抱著褥子過去給人鋪好。
他摸摸褥子,這時候又擔心有些薄了,木床板太硬,中間還有空隙,說不定會把人后背弄青。
厲延川面不改色地退出屋子,進隔壁抱了被子。
他把被子藏在褥子底下,上面再用畫布床單遮住,床單上有兩朵鮮艷的紅色大牡丹,是嶄新的,看起來像是徐母留下來準備給徐易新婚用的。
院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徐易拿盆拿水勺的聲音都一清二楚,厲延川扯床單的動作緩慢下來,一直等外面徹底安靜了,他才慢半拍地把手下的床鋪好。
屋外吹進來的風還有涼,厲延川推開房門說“小易,你快點上床,不然要”
他的話音斷在喉頭,天空濃密烏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散了,只留下涼爽的夜風,站在井邊的少年正踮著腳尖,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水,彎腰套著褲子。
徐易身形比同齡人要瘦弱不少,但是卻異常白皙,薄紗一般的月光灑在他細膩的脊背上,順著清瘦的背部流淌而下,幾乎是院子里唯一的亮色。
厲延川霍然移開目光。
010應道“來啦來啦”
他踩進另一個褲筒,褲子很寬松,是棉麻的,不過他腿上還有點水沒擦干凈,此時褲子沾了點水不順滑,堆在他的膝彎處。
010彎腰去整理,厲延川大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給人把褲腳整理好了,伸手貼在他腳踝上試了試人的溫度,確定不涼之后才起身,低聲催促“快進去睡。”
010“可是還很早”
厲延川看了他一眼,村里人都是五六點起,平日里睡的更早。他低頭看一眼時間,八
點。
厲延川面不改色擰著表冠轉了幾圈“不早了。”
010也探出腦袋看看時間,九點了
他有點震驚,他們不過是湊在一起聊了會兒天,居然聊了這么久嗎。
010聽話地進屋子里睡了,999看完全程覺得有些絕望,一個系統居然估計不準時間,哪怕多看一眼運行的數據時間呢
桌上的藥早就涼透,黑漆漆的看起來相當難喝。
010進屋之后,厲延川獨自站在院子里沉默片刻,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立刻爬滿了口腔,厲延川的舌尖發麻,喝了幾大口井水也不管用。
厲延川索性蹲在井邊洗漱完,又劈頭蓋臉給自己沖了兩盆涼水。
水珠從他精碩的腰身滾落,順著緊實的大腿落進腳邊,和剛才少年沖過的水一起沒入泥土里。
厲延川確認自己洗的干干凈凈了,才上了徐易的床鋪。
他沒有被子,褥子和枕頭上一陣陣淡淡的香味一直在鼻尖蔓延。
厲延川睜著眼硬撐了一宿,第二天起時,把隔壁要離開的兄弟嚇了一跳。
兄弟看了眼安靜的院子,不知道先算賬還是先問怎么了,過了幾秒才說“你又犯病了”
這得多燥才能一晚上不睡啊。
厲延川應了一聲,伸手捋了把額前的發絲,臉上看起來沒有一點憔悴,只有眼睛里些許的血絲暴露出一夜未眠的真相。
他把人送走,轉而去收外面鋪著的稻穗,村里的打谷機排滿了人,每天想打谷的人從四點半開始打,一直到天黑了也沒有歇
打谷機怎么也要兩個人,他不愿把徐易叫起來,村里其他人又總是問東問西。
厲延川把稻穗扔板車上運回了自己家,前幾天他就找出了家里用過的大木斗洗干凈了曬,現在已經可以直接用了。
于是等010洗漱完后,震驚地發現屋子外面鋪的金燦燦的麥穗已經全部消失。
010
他看了一圈,發現不僅是自己的,厲延川的稻子也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