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心中感動“如今還有一人肯為我流淚,我死也無憾了。”他輕輕拍了拍梨兒的額頭,道“我還要看著梨兒嫁人呢,怎么會這么容易就死掉。”
“梨兒不要嫁人,梨兒想一直照顧天行哥哥。”梨兒道。
云天行道“梨兒人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想討你當老婆的人能繞李府三圈,照顧我這奴仆有什么好,這可是天底下最壞的差事了。”
梨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云天行往窗外瞧一眼,見夜色已深,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梨兒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忽然叫道“哎呀,我還忘了一件事。”
她自腰間取出一個玉瓶,道“聽說你受傷,我帶些傷藥過來,差點忘記了,我先幫你上藥吧。”
“不,不用,我受的是內傷,休息幾天就好,上藥就不必了吧。”云天行勉強一笑,搖手拒絕。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總覺不妥。
梨兒出生鄉野,不懂那些繁雜禮節,她把他當親人看待,給他洗衣縫補,擦涂傷藥,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她一邊挽著衣袖,一邊說道“不上藥怎么行,我聽金管家說,這含香散藥效極好,比那些止血散、養生膏之類的管用多了,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的,天行哥哥就不要拒絕了。”
云天行心中一暖,他自然知道“含香散”的妙用,也知道“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的”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一定是未經允許從府內藥房拿的,她在金管家手下做事,對藥物的存放位置了如指掌,取藥對她來說并不算難事。
“天行哥哥,你再這樣,梨兒梨兒可要生氣了。”
她微撅小嘴,將頭一擺,故作生氣狀。
云天行無奈搖了搖頭,知道她的小牛脾氣,若不讓她上藥,她一定會糾纏下去,他衣服上那萬千補丁,就是這么來的。
他沖她笑了笑,示意屈服,跟著轉過身子,褪去上衣,道“背后一道傷口,麻煩你了。”
梨兒借著月光,向他背上望去,見有一道新傷口,傷口表面雖然結了一層痂,但很薄,就如平靜的水面,仿佛一碰就會破掉。
她拔開瓶塞,將瓶口對準傷口,纖指輕點玉瓶,藥粉準確無誤地灑落在傷口,玉瓶邊灑邊移,待得藥粉傾灑完畢,她低頭湊近傷口,將藥粉吹勻。金管家曾說過,要想最大限度發揮此藥藥效,需不斷按壓藥粉才好,可這層痂太薄,按壓不得,也只能如此了。
“含香散”確是奇藥,藥粉剛觸及傷口時,云天行只覺一股清涼鉆入體內,疼痛感也神奇地消失不少,讓他頗為驚訝,這可是普通傷藥所不能比的。
上藥妥當,梨兒就欲起身,忽然,她身體一僵,目光怔在他心臟旁那道一尺長的疤痕上,她記得,這一刀險些要了他的命,也險些要了自己的命,是他替自己擋下這一刀。
傷在他身,疼在我心。
她怔怔地望著那道疤痕,不覺已落下兩行清淚,她不敢哭出聲音,只是不停以袖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