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狠狠的訓斥過后,云天行將吳垠摔在地上,他覺得跟這種沒良心的人講這些純屬對牛彈琴,他要是還有一點良知,就不會放著女兒不管,天天把自己泡在賭缸里。
吳垠坐起身來,身體隱隱有些顫抖,道“你說什么我閨女死了”
“死了。”云天行冷哼一聲,又說道,“你既然舍得賣掉她,難道還在乎她的死活”
吳垠呆愣片刻,忽然嚎啕大哭,又不停打自己耳光,云天行吃了一驚,看他涕泗橫流,不像裝模作樣,心下又有幾分不忍,他畢竟是梨兒的父親,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大悲莫過于此。
他搖了搖頭,就地坐下,待吳垠情緒平復下來,將梨兒的事說給他聽,吳垠只是低頭啜泣,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不知聽沒聽進去。
吳垠哭得雙眼紅腫,似乎比剛才蒼老了十歲,聽梨兒說,其實吳垠還不到五十歲,如今看起來倒像是個已近暮年的老人,云天行心生憐憫,安慰道“梨兒從來沒怪過你,她生前最放不下的也是你,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讓她失望。”
“那孩子命苦,從小就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她娘去得早,在那之后,我就天天喝酒,后來又迷上了賭博,家底敗得一干二凈,這個家全靠她一手操持,自打她離開,這院子里都生滿了雜草,我”
說到這,吳垠眼睛又濕了,他用骯臟的衣袖抹掉眼淚,接著說道,“直到人沒了,我才覺得心口好像多了一個洞,可都晚啦,晚啦”
云天行也跟著嘆氣,問道“你為什么要賣掉她”
吳銀道“欠下賭債還不上,人家討上門來啦,當時多喝了幾碗酒,發了瘋,才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
云天行道“欠了誰的債,是鎮上的人”
吳垠搖了搖頭,道“不是鎮里的人,是外面的人,那些人在鎮子里待了一段時間,后來就走了,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之后也沒再來過。”
云天行有些失望,他曾問過梨兒,梨兒說自己被倒賣過幾次,后來才到了李府,她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云天行還想去找麻煩,替梨兒出口惡氣,這樣一來就沒辦法了。
他白了吳垠一眼,道“虧你還知道自己豬狗不如,連親生女兒都賣,你也不怕遭雷劈,如果不是看在梨兒的份上,哼,我早把你打殘了。”
“她娘走了,現在連她也走了,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人啦。”吳垠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呆滯,沉默了片刻,又道“其實,我也很后悔,我也想贖她回來,可我哪還有銀子。”
“所以你就喝酒賭博,自暴自棄”云天行皺起眉頭。
吳銀搖了搖頭,道“把閨女賣了我就戒賭啦,在賭場只不過是為了一份工錢。有一天,賭坊的人來找我,說給我一個美差,讓我拿他們的銀子去賭,輸贏都算他們的,讓我拉別人下注,事后他們給我發工錢,我找不到其他差事,只好干起這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