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午后,小雨。
云天行仍坐在三樓窗邊,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絲,怔怔出神。
夏季多暴雨,像這種春日般綿綿細雨,實在少見,少了一絲夏日的暴躁,多了一絲初春的溫潤。
繪有各種圖案的油紙傘在街道上來回移動著,就像飄在湖水中的浮萍,隨風游走,兩兩一碰,隨即彈開,又各自移動著。
有人說“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然而,誰知道,這些人到底擦了多少次肩,又回過多少次眸
雨還在下,水霧蒙蒙,遠方的綠柳和灰瓦仿佛都已被細雨融化,就像是一副朦朧山水畫,沒有生硬的棱角,有的只是一團團烏墨,和襯在其間的一抹丹青。
云天行仍倚在窗邊,緊盯著大通鏢局,阿笙在他身旁,正趴在窗臺上往下望,望著街道上不斷移動的油紙傘。
“好美。”阿笙被不斷變幻的傘上繪畫吸引住了,兩只眼睛里都閃出了異樣的光彩。
云天行也往下面看去,見油紙傘上繪畫千奇百怪,有傲然挺立的紅梅,有無形無際的山水,有風姿綽約的醉荷,有純凈亮麗的青花,有文人信筆勾勒的字跡,還有那些毫無修飾的純色油紙傘,從街頭走到巷尾,又好像從云霧中走出,又走回云霧中去,每把油紙傘,都像一幅畫,從這里望下去就好像在觀看國風畫展。
“是啊,好美。”
云天行也不由贊嘆,他曾聽人說過“站在低處只能看到一片湖,站在高處才能看到整片汪洋”,他現在才領略話中深意,原來身邊還有這么美好的景色,他卻從未發覺,是以前站得太矮,還是迷局太深
“天行哥哥,你知道第一把傘是誰做的嗎”阿笙趴在窗臺,看著云天行說道。
云天行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阿笙道“大名鼎鼎的機關大師魯班你總知道吧”
云天行道“這我當然知道,難道是魯班大師做的”
“不對。”阿笙搖了搖頭,“是他妻子云氏做的。”
云天行笑道“如此說來,我們還是一家呢。”
“你就會亂拉關系。”阿笙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這其中還有一段動人的故事呢,你想不想聽”
云天行往外瞧了一眼,道“大通鏢局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妨說來聽聽,沐雨聽傘,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阿笙清了清嗓子,認真講道“據說魯班大師常年在風雨烈日下勞作,他妻子云氏憐惜他,想為他做一種既能遮陽又能避雨的東西,她想呀想,可一直想不出來,后來有一天,天降大雨,大家都跑到亭子里去避雨,云氏心里就想如果能為他造一座移動的亭子該有多好,后來她終于想到一個辦法,她將竹子劈成細條,在上面蒙上獸皮,這樣就像一個小亭子了,而且收攏如棍,張開如蓋,可比亭子方便多了,這就是雨傘的雛形了。”
“原來這傘里還藏有這樣一段故事。”云天行聽完暗暗點頭,再往下看時,卻已別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