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仰躺在一張四折的云母屏風上,只覺身體又痛又麻,想起身都不能,心下驚疑不定,暗道“這是什么拳法,居然能讓人全身麻痹,無法動彈!如果裘人烈跟來這里,我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如果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也不會陷入這般窘境。歸根結底,還是我低估了他的實力。唉!事已至此,想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四下張望,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間雅室之內,東墻上掛著一幅名為《春山細雨圖》的橫軸畫,幾朵淡紫色的小花,窗沿上擺著一個蓮花紋樣的黃銅小爐,里面正燃著熏香,裊裊細煙被越過窗欞的微風吹散,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這是一個極其幽靜的地方,外面的嘈雜喧囂仿佛被一堵無形的墻壁阻隔,無法進入,云天行置身其中,心緒異常平靜,好像連痛覺都減輕了不少。
突然,外面有腳步聲響起。
云天行一驚,暗道“是裘人烈來了嗎?如果真是他,我就死定了!”想到紅漪還在翹首以盼地等著自己回去,心中涌起無限悲傷。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立刻便有一人走了進來。
云天行見來人不是裘人烈,著實松了一口氣,但轉念又想:“就算來人不是裘人烈,也一定是同天會的人。我現在全身麻痹,無法動彈,他若想殺我,簡直易如反掌。唉,我終究還是難逃一死。等等,我險些忘了,就算身體動不了,我還可以用意念操控斬仙飛刀……”
來人已走到他身旁。
云天行全神戒備,隨時準備調動斬仙飛刀發出致命一擊,但那人好像并無特別舉動,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像,真是太像了。”
云天行道:“像什么?”
那人道:“你的眉眼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云天行道:“這個世界很大,莫說只是眉眼像,就是五官都像,也沒什么稀奇。”
那人點了點頭,道:“這些年你過得一定很辛苦吧?”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在了云天行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望著這個陌生的人,眼中不覺流下了眼淚。
為什么會流淚?
為什么會因為陌生人的一句話而流淚?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以前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從來沒有。
無論有多少辛苦,多少委屈,他都獨自背負,默默忍受,從不敢奢望有人能夠理解。
在別人看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要歸功于祖輩的輝煌,誰會在意他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失去過什么?
雖然他身邊有很多人,但他的內心始終是空虛的,寂寞的,孤獨的,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好像被人理解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
他望著這個陌生人,道“還未請教,閣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