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呢?”
“死了。”
“你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我還有個弟弟……”
“是后面那個流鼻涕的小男孩嗎?”
“是的。”
“他賣不賣?”
“不賣!”
“你在這里跪多久了?”
“天亮后就在這里了。”
“吃過早飯沒有?”
“……”
“這條路上行人很多,一直沒人肯買你嗎?”
“每天都有人來問,但他們都嫌我要價高……”
“你想賣多少?”
“大夫說我娘的病拖得太久了,不好治,需要長期服藥,算到痊愈的話,最少要三十兩銀子,至多不過五十兩銀子。我本來是想賣五十兩銀子的,可前幾天有個人來問價,我說賣五十兩銀子,他就把我罵了一頓,還說他要是有五十兩銀子,還不如直接去青樓里贖個婊子。其實,我也知道,我值不了五十兩銀子。隔壁村孫家姐姐模樣俊,身量好,人長得白,還會彈琵琶,去年被孫伯伯賣到青樓里,也才得了三十五兩銀子。我樣樣不如孫家姐姐,哪里就值五十兩銀子呢。可要是想治好我娘的病,就得要五十兩銀子。我在這里跪了七天,有好些人來問,都說我要價太高,不是誠心要賣,還有罵我的。我減到四十兩,還是沒人肯買。這兩日我娘的病情加重,實在拖不得了。我現在只賣三十兩,真的不能再少了。大哥哥,你把我買走吧,我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我取了三十兩銀子,遞過去,她那雙大大的眼睛里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沉甸甸的銀錠,扭頭跑到弟弟那里,把銀錠包好,放進弟弟胸前的掛袋里,又緊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地瓜,姐姐要跟這個大哥哥走,娘以后就由你一個人照顧了。你拿著這些銀兩,去找杏仁堂的李大夫,讓他給娘看病。我之前跟李大夫說好了,你只管把這些銀兩交給他就是。"說到這里,她已經泣不成聲……”
“那個叫地瓜的小男孩,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來,緊緊攥住她的衣裳,嘴里嘟囔著"地瓜要姐姐,地瓜要姐姐……"”
“地瓜,姐姐要走了,你照顧好娘親,照顧好你自己。如果有來生……咱們還做姐弟。”
“地瓜要姐姐……地瓜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