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情起身要走,她一把拉住了他,道:“夫君,先不急著請大夫,你先幫我把李昆找來。”傅長情道:“找李昆做什么?”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支吾道:“其實,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與李昆……我們……經常背著你偷偷幽會。前幾日,你受邀去參加一位江湖前輩的壽宴,說要離家半月左右,你一走,我就偷偷把李昆找了來,我們……我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你會提前回來,李昆驚慌不已,連忙躲進了衣柜里,但被你找到,并拖了出來。你罵他是畜生,還拿架子上的石龜,用力去砸他的臉……剛才那個面部血肉模糊的人,一定就是李昆!”’
‘傅長情又坐了回來,皺著眉頭說道:“看來你的病情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她強調說:“這是真的!”傅長情搖了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接到過誰的壽宴邀請,更沒有用石龜砸過別人的臉,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覺,并不是真的。”她大叫起來:“不,這不是幻覺!我很確定,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你為什么不肯承認?你去把李昆找來,我要見他!”傅長情嘆了口氣,道:“難道非要我把李昆找來,你才肯接受現實嗎?罷了,我會讓他過來一趟,正好手頭上有件事,還需要他去辦。”’
‘吃過晚飯,李昆登門拜訪,傅長情親自接待。他的妻子沒有露面,但卻在暗中窺見了整個會面過程。李昆走后,傅長情來到妻子的身邊,道:“你都看到了吧,李昆還活著,面部也沒有被石龜砸過的痕跡,現在你總該相信,是你自己出現幻覺了吧?”她蜷縮在臥室的角落里,就像丟了魂一樣,不斷重復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我有病……我有惑心癥……”’
‘第二天,傅長情又把大夫請來了。那大夫毫不避諱,當著她的面對傅長情說道:“尊夫人的病情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嚴重,照這個趨勢來看,以后出現幻覺的次數會越來越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膊,大聲道:“做好心理準備是什么意思?我快要死了嗎?”大夫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說,只留下了一個安神養息的方子,便匆匆離開了。傅長情拿著方子去抓藥,回來又親自煎藥,可謂是體貼入微。然而,大夫的藥并沒有什么效果,她還是會出現幻覺。每天夜里,她都會被同一個聲音喚醒,然后又被同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嚇到。唯一不同的是,這張臉出現的位置并不固定,有時候會在床前,有時候會在窗外,更有一次,直接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近在咫尺……她已經不敢合眼了。’
‘連日的無眠和驚嚇,讓她變得非常憔悴、消瘦、暴躁且易怒。她經常會無緣無故發脾氣,甚至是摔東西。她的父母聞訊趕來探望,她便把那些事全都說了出來,就連她與李昆私通的丑事都沒有隱瞞,但她的父母并不相信她的話,只覺得這是惑心癥在作祟,還要她好好配合治療,不要亂發脾氣。她說想要搬回娘家居住,但她的母親卻說:“家里就只有兩間屋子,你若搬回去住,卻要你弟媳婦往哪里去呢?”她無可奈何,只能繼續留在這里,惶惶不可終日……后來,她瘋了。’
北冥清漣道:‘她到底有沒有惑心癥?’云兄反問道:‘你對惑心癥了解多少?’北冥清漣道:‘坦白說,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種病,更談不上了解了。’云兄道:‘其實,惑心癥根本就不存在,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這種病。傅長情之所以捏造出這樣一種病,是為了給他的妻子制造一種假象,讓她覺得自己有病,還會出現幻覺,然后再通過一系列的暗箱操作,讓她相信這一點。只要她確信自己得了惑心癥,就會陷入到傅長情為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隨后在接連不斷的驚嚇、無眠、自我懷疑中,逐漸喪失理智,繼而瘋掉。傅長情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一個報復計劃,并且完美實施,不得不說,他真是個天才。但話又說回來,用這種歹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深愛的人,真的好嗎?’
北冥清漣道:‘如果傅長情真的愛她,就不會做這種事了。’云兄道:‘你錯了。’北冥清漣道:‘難道不是這樣?’云兄道:‘傅長情很愛他的妻子,這是毋庸置疑的。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傅長情一直都是模范丈夫——這是遠近皆知的事。他妻子長年腳冷,傅長情便燒熱水給她泡腳,每天如此,幾乎從未間斷過。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傅長情不愛她,會為她做這些事嗎?一個年近半百的人,這樣費心費力地去照顧一個年輕人,如果不是因為愛,那還能是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