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衙內是個紈绔子弟,行事驕橫跋扈,無事尚且生非,何況被人當街撞了,自是不肯罷休的。
他一把將我揪住,舉起扇子便要打。可當他看到我的臉,卻又將舉起的扇子放下,松開手,笑著說道:‘我當是誰身上這么香,原來是歡歡姑娘。上午去倚翠樓喝茶,我還聽你彈琴了。剛才我還在想,要找誰牽橋搭線,跟歡歡姑娘認識一下呢?不想就在這里遇見了,真是緣分啊!歡歡姑娘,我與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好朋友,你要不要跟我進去喝一杯?我請客。’
我見他滿身酒氣,目光還到處亂瞟,十分無禮,就委婉地拒絕了。他不依不饒,非要請我喝酒。我不肯去,拉著丫頭要走。他生氣了,一把將我拉住,抬手便扇了我一記耳光,還罵道:‘你這臭婊子,不過是個賣藝的,還真當自己是角了?小爺我請你喝酒,是賞你臉面,別不識好歹!拉走!’他身后那幾個隨從立即圍上來,把我往酒樓里拽。丫頭上前阻攔,被他一腳踹在地上,口里哼哼唧唧的,半天沒掙扎起來。
我就哭著求放過,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把小爺伺候舒服了,自然放你回去;若再這般不識趣,休怪我不客氣!’我知道他有強搶民女的經歷,心想要是被他拉進去,那還得了?
我沒辦法,只好向圍觀的人求救,可他們有的低下了頭,有的在嘆氣,有的露出了愛莫能助的神情,還有幸災樂禍的咧著嘴在那里笑……
那么多人圍在那里,竟無一人幫忙,真令人失望啊!我放棄了抵抗,任由他們把我往酒樓里拖拽。
這時,張公子背著舊書箱,從人群中擠出來,指著那幫隨從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你們眼里還有王法嗎?’
他知道趙衙內是主使,便上前去跟他講道理,論禮法。趙衙內瞇眼瞧著他,冷笑不止。等他說完,趙衙內拿扇子一指,喝道:‘給我打!往死里打!’那幾個隨從立即撇下我,去圍毆張公子。
我見張公子被打得滿地打滾,就拼命大喊:‘快人來人吶,殺人啦!’
酒樓掌柜聽到喊聲,急忙從里面跑出來,大概是怕鬧出人命,影響生意,就去勸趙衙內收斂,又從腰里摸出兩個銀錠,悄悄塞給他,這事兒才算過去。
張公子被打得滿臉是血,我想帶他去看大夫,他搖頭拒絕,說:‘不礙事。’我想送他回家,他又拒絕,說:‘不敢勞煩姑娘。’他抱起被踢壞的書箱,低著頭,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這時,丫頭在我身后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那位公子好像傷得很重呀!’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
他見我又跟上來,便道:‘小生出面是為正義,而非只為姑娘一人。若換成是別人,小生一樣會這么做。姑娘不必往心里去,請回吧。’
我見他滿臉是血,走起來還一瘸一拐的,很不放心,就送他回了家,又讓丫頭去請大夫來,幫他包扎上藥。忙完這一切,已是黃昏時分,我們不好再留,就先回茶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