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于龍吾不能知,其乘風云而上天。老夫今日見周玨,其猶龍邪!”
楊老頭放下了手中的煙桿,沒有了繼續出手的興致,臉上露出了幾分滄桑之色,眸光黯淡,無比唏噓的說道。
崔東山聞言也是默然,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那一襲青衫,對方只是一道氣勢就壓得自己抬不起頭來,讓人不敢與其為敵,不愧是當世最有望躋身十五境的劍修,驚才絕艷,難以望其項背。
崔東山嘆了一口氣,心中的斗志戰意熄滅,身體向后倒去,消失在了楊老頭和阮邛的視線之中,不見了蹤影。
“天下英杰何其多也,這個少年果然是一位上五境,修為強橫,真是讓人感嘆!”
阮邛提起酒壺,痛飲了一大口,喉嚨里傳來的灼燒感,讓人氣血涌動,感嘆莫名,幽幽說道。
“大驚小怪,你阮邛不也是上五境。東寶瓶洲雖小,但也是浩然九洲之一,莫說是十一,十二境,就連那十三境練氣士又不是沒有,浩然天下藏龍臥虎,有些人連我都不敢得罪!”
楊老頭朝著地面吐了一口老痰,臉上露出了譏笑,對阮邛說道。
“我只是初登十一境,境界尚未穩固,雖然是兵家劍修出身,還算擅長攻伐之道,廝殺之術,但終究”
阮邛神色復雜,連續見到了周玨,崔東山這等年輕上五境修士,自信心受到了些打擊,語氣沉重的說道。
楊老頭起身而立,直接打斷了阮邛的感慨,雙手背在了身后,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座山岳高峰,不可逾越,再次開口說道。
“你就知足吧!世間修士何止千萬,十境修士就已是鳳毛麟角,何況是上五境。說到底,你只是被周玨的驚才絕艷打擊到了,但是人間數萬載,也只有這一個周玨而已,你又何必去鉆這個牛角尖呢?!”
阮邛聞言,粗獷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釋然,他的本來志向就不是成為戰力高超的劍仙,而是成為這座浩然天下名列前茅的鑄劍師,鑄造出一把有希望蘊養出自我靈性的活劍,使得天地間多出一位有生有死,能修行,可輪回,甚至可以追求大道的另類生靈。
這位兵家圣人想清楚之后,身形沖天而起,直入云霄之中,然后猛然墜落劍廬溪畔。
楊老頭看見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幾分復雜的神色,搖搖晃晃的向著小鎮的方向走去,一道感嘆之聲與那秋風融為一體,格外凄涼。
“年輕氣盛真是美好啊!可惜老夫已經活了數萬年,再也沒有這樣的熱血勁頭了,否則也會備受打擊吧!”
“陳清流即使斬盡了天下蛟龍,也不妨礙這座天下還有真龍存世!”
“登天十五境,真是讓人向往啊!”
夜晚,隨著小鎮上有些人的離開,泥瓶巷顯得越發的安靜,陳平安躺在木板床上,心情格外的復雜,一方面是傷感周玨,寧姚,齊靜春等人的離開,一方面又為自己成為五座山頭的主人而感到激動,他沒有太大的志向,也沒有什么野心,隨遇而安,十分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