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真是奇妙,讓人無法揣測!八千年來,人間英杰無數,無一人能入你的法眼,即使是身負大氣運的李槐,宋集薪等人都被你淘汰了,你最后居然和我那個迂腐的齊師弟一樣,選擇了平平無奇的陳平安!”
“驪珠洞天自三千年前誕生以來,出現了多少在東寶瓶洲揚名的英雄豪杰,光彩奪目,璀璨耀眼,甚至有不少都踏入了上五境,如果再有你的幫助,就算是進入第十四境也不無可能,那可是立于人間之巔的境界!”
廊橋無聲,橋底所懸鐵劍,紋絲不動,對崔東山的話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有那秋風瑟瑟,吹落了無數枝葉,吹得天地變色,格外零落。
崔東山臉皮抽動,垂下了眼眸,眉心的那一粒紅痣越發紅艷,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起來,再次說道。
“運去英雄不自由,罷了!福禍相依,落子無悔,既然你已經選定這個陳平安,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這個泥瓶巷的無根之木是否能夠立于天地之間,成就一段新的傳奇!”
崔東山轉身,向著來路返回,腳步略顯沉重,大驪王朝耗費了三千年的歲月,無數的心血精力,布局良多,最后依舊是沒有達到老劍條的認可,將這柄天下第一劍收入囊中,反而讓一個平平無奇的草鞋少年摘了果子,真是好諷刺,臉都被打腫了。
崔東山在小鎮劉寡婦的鋪子里買了一壺酒,好懸沒有被這個坐地吸土,虎狼一般的婦人占了大便宜,頗為狼狽的逃了出來,衣衫凌亂,俏臉漲紅,一雙桃花眼顯得格外陰沉,他堂堂的大驪王朝國師,居然被一個寡婦調戲,真是有辱斯文。
崔東山憤憤不平,怒火燃燒,但不知為何居然忍耐了下來,罵罵咧咧的回到了二郎巷的袁家祖宅,原本被劍氣刺穿的墻壁,門窗等已經修補好了,外表看不出明顯的痕跡,他倒不用擔心京都有人秋后算賬,找他麻煩了。
崔東山開鎖的時候,動作一滯,隨即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推開門走進了宅子,來到了水池邊,看著那位站在正堂匾額下的男子,虛無縹緲,流光溢彩。
崔東山坐在了池邊的石凳上,打開了酒壺蓋子,放在鼻子下輕輕聞了聞,酒香四溢,倒是不枉他險些吃虧。他心中的怒氣稍減,這才轉頭對著那位男子說道。
“雖然只是一縷神念,可你不請自來,擅闖私宅,終非君子所為!齊靜春,齊師弟,你說對不對?”
男子轉過身,面容俊雅,溫潤平和,正是學塾的教書先生齊靜春,當仁不讓,一肩擔之的儒家圣人。他目露瑩光,注視著這位多年不見的大師兄,臉色復雜,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了,崔瀺大師兄!”
“你為何會從練氣士十三境修為跌落,一路掉到了第十一境?”
崔東山靠在椅子上,手中提著酒壺,不時的飲上一口,愜意懶散,毫不在意的說道。
“還不是因為被咱們那位學究天人的先生所困!誰能想到你倒是走到了我的前面,別開生面,另辟蹊徑,先生的神像不斷往下,你卻不受絲毫影響,境界一路拔高攀升,已經立于人間巔峰,有了立教稱祖的可能!”
“至于我這位叛出師門的逆徒,卻一直沒能脫離他老人家學派文脈影響。最讓我感到絕望的事情是我發現這輩子都沒希望憑借自己的學問,壓倒或是勝過先生!”
“我能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給先生陪葬啊!先生的神像倒塌,影響之大,不是一顆石子砸在湖水當中,而是一座山峰倒入湖泊,掀起了江濤海浪,除了你這種已經上岸之人,其他人都沒有能逃掉,我更是沉入了湖底!此。于是我就想了出了一個法子,齊師弟你可知是何種辦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力破我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