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注定無果的掙扎后,何金哲的吼叫聲終于漸漸小了下來,最后變成了他整個人以手掩面小聲的啜泣,瘦小的肩膀還一動一動的。
“我不要檢查。”
這樣的反應落在眾人的眼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說這一次警方賭對了,何金哲果然也曾遭受過侵害。
此時,林嘉凡給身邊的潘暢使了一個眼色。
潘暢會意的清了清嗓子,語氣極盡溫柔的開了口“好,不檢查。但你得幫助我們找到對你和安平做出這種事的人,你現在是完全安全的,以后那個人也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
見對面的男孩仍然固執的不肯張嘴,她便繼續猜測道“到底是誰傷害過你是盧德黍嗎”
終于,何金哲有了反應,但卻是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那是刀哥吳強還是豪哥”潘暢又接連給出了幾個名字,可都一無所獲。
“何金哲,你這樣我們很難幫你討回公道的,你難道不想讓那個傷害過你的人接受法律的制裁嗎”潘暢兩條秀氣的眉毛擰起,因為男孩的油鹽不進而覺得萬般的氣悶。
“法律制裁了,我受過的傷害就能不存在了嗎”突然,何金哲抬起了頭,用通紅的眸子盯著審訊桌另一邊的兩個成年人看。
“鼠哥說了,不管什么事都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
明明是那樣稚氣的一張面龐,卻能毫無波瀾的說出這種陰森恐怖的話來,給人的感覺相當的割裂。
“話不能這么說”潘暢還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只可惜何金哲并不想給她這個機會,還沒等她說兩個字呢,男孩就開始了又一輪的掙扎與嘶吼。
“放開我放開我我難受我要死了”
無奈之下,這場審訊再一次的被迫中斷了。
出了審訊室,潘暢跟上回一樣忍不住開口抱怨“林隊,這孩子性格真的太別扭了我理解你之前說的話,什么對待失足兒童要有愛心、有耐心,但何金哲根本就不是耐心和愛心能拉回來的”
“真不知道盧德黍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怎么洗的腦,這叫一個忠心耿耿、堅定不移的。”
“要真是盧德黍傷害的他和受害者,他會不會斯德哥爾摩了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給他疏導疏導”
林嘉凡沒應聲,只是站在窗臺前背對著她,表面上似乎是在欣賞著外面的風景,實際上從他那微微繃緊的嘴角就能夠看出應該是在瘋狂的思考。
剛好這時羅婧瑤也從觀察室里走了出來,潘暢干脆拽起她的手臂就是好一陣的吐槽。
羅婧瑤只能輕聲安慰著對方,畢竟這種專業的事兒,她也給不出什么極具建設性的意見來。
“羅教練,你說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賴呢我們是在幫他,不是在害他”潘暢委屈巴巴的撅了撅嘴。
“沒準盧德黍救過他的命。”羅婧瑤隨口回了一句。
她這話也不是瞎說,假設何金哲之前一直在外面流浪,有了上頓沒下頓的,盧德黍把他撿回去還真能勉強算得上是救人一命。
當然了,并沒有洗白盧德黍那伙人的意思,只是從何金哲的角度出發,這么想也沒毛病。
對于她的話,潘暢沒什么反應,反倒是林嘉凡忽然轉過了身“救過他的命”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的羅婧瑤和潘暢皆是一愣,四只眼睛的眼底滿是迷茫。
林嘉凡顧不上解釋,直接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龐光的號碼“你馬上聯系一下醫院和特殊兒童康復機構方面,問問”
一邊對著電話那頭吩咐著,他一邊快步離開了辦案區。
只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兩個人,在原地對臉蒙蔽。
不過也沒過多久,潘暢就回過了神,拉著她去了休息室。
直到熱乎乎的泡面下了肚,羅婧瑤才驚覺在早上那頓早餐后,這竟然是她今天入嘴的第一口食物。
最開始接觸特殊案件調查組的時候,她甚至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這群人辦起案來就像鐵人一樣廢寢忘食的。
如今真正加入其中了才明白,人在極度專注的情況下,是真的感覺不到饑餓和困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