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的頭疼和早上的又有一些不一樣,之前是純粹而猛烈的刺痛,讓人暴躁崩潰,而現在是綿長的鈍痛,令人恍惚暈眩,意識不清。
應帙額頭的薄汗干了又濕,頭發粘嗒嗒的,他攥著匈口的衣服隱忍地喘息著,沒有一點力氣,在玄關就支撐不住緩緩靠著墻滑倒在地,癱坐在地毯上。他勉力掀開眼睫,虛弱地在視線所及處尋找,想要看自己是否在家里留下了什么向導素充足的物品。
遍尋無果之后,應帙憤慨地撥通了遂徊的終端,“你到哪了就算是爬,你也該爬到了。”
遂徊的喘息聲很重,聽得出來他也在極力往公寓這邊趕“耿際舟一直纏著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絕,幸好他后來接了個電話有突發事件走了很疼嗎”
“這是你的身體,你難道不知道有多疼”應帙閉上眼睛,額頭因忍痛鼓起青筋,“為什么一直拖著不找向導梳理精神域你瘋了嗎”
“”遂徊沒說話,通話那頭只剩下喘息聲。
應帙憤恨地掛了通訊,因為疼痛蜷起身體,大腦越發地昏沉。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恍惚間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光線從縫隙中不斷擴大,一道人影靠近,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香甜美的氣息。
美妙的味道就這樣不設防地縈繞住應帙,包裹著他,直擊他的靈魂深處,應帙就宛若口渴之人遇到了清澈的甘泉,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渴求的本能,他艱難地抬起手臂,把臉埋進來人的頸項里。
理智與記憶就在此刻停止,應帙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到思維重新運作的時候,他已經把遂徊亞在了身子底下,口腔中滿是鮮血的腥氣,還有淡淡的焦糊味。
遂徊腦袋側往一邊,川息著躺在地上,領叩大敞,露出脆弱的脖頸,系在其中的頸帶已經被撕咬得不成樣子,連帶著脖頸周圍的皮膚也滿是齒痕和傷口,鮮血淋漓。
應帙之所以能夠恢復理智不僅是因為吃下了自己身體的血,而里面含有豐富的向導素,還因為特種人的頸帶遭受暴力損壞之后會自動發出電流保護主人安危,他完全是被電醒的,焦糊味源自他的舌尖,上面被電焦了一小塊,同時嘴角也開裂了,嘴唇被血液洇得鮮紅。
見他恢復了理智,遂徊緩緩正過臉,神色復雜地盯著他,銀色長發散亂鋪了滿地,他被應帙壓制在頭頂的雙手輕微戰栗,又被他死死握住。
但遂徊并不是在害怕,他的眼底是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情緒。
應帙現在沒有多余的精力留意遂徊的異常,他一心想著原來這就是哨兵的精神狂亂,被無數向導所恐懼,所厭惡,所抵觸的精神狂亂,被嘲諷說像一條流著涎液四處亂咬的瘋狗,被咒罵質問哨兵為什么管不好自己,真的愛向導的話怎么會舍得傷害他們
哨兵本身也是不情愿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狂亂期總是爆發得非常突然,一旦出現癥狀,如果沒有向導的即使安撫,哨兵沒有任何辦法抵制這種本性,狂亂期中間也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等到恢復理智的時候,看到被他傷害的向導畏懼地望著他,看到他造成的種種惡果,那種無盡的后悔、惶恐與自我厭惡,簡直如洪潮一般將人淹沒。
哨兵將對向導的保護欲刻在了基因中,精神狂亂傷害向導就是在違悖哨兵的天性,可想而知那會造成多大的痛苦。
再加上咬壞的還是他自己的身體,一時之間應帙更心塞了。
他緩緩松開遂徊的手腕,從地上坐起來。遂徊仍舊保持著被壓制的姿勢,只是收回一只手,虛撫著脖頸上錯亂的道道傷口。
挺好的,應帙心想,這場靈魂交換真是非常有教育意義,讓向導體會哨兵的身不由己與悔意,也讓哨兵體會向導的無能為力和惶恐。
“對不起。”遂徊忽然說,長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真要覺得對不起就趕緊想辦法把我們的身體換回去。”應帙閉眼川息著,匈膛上下起伏,很是無奈。
真丟人,他一個攻擊型向導,居然會被輕級狂亂的哨兵咬得鮮血淋漓如果此刻他還在自己身體里,就算遂徊爆發了精神狂亂,應帙也照樣有辦法全身而退。
向導大多數都是純治愈輔助型,因為天生的高共情能力,讓他們能夠更好地依靠共鳴感知哨兵的情緒和需求,從而幫他們鞏固加強五感,以及梳理和治愈哨兵的精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