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是定在原地,微垂著頭,讓微長的發遮蓋住自己的眼眸,擋住眼底病態的瘋狂欲念。
他習慣性的緊攥著手中的血玉,像是把它當成了眼前的人魚,想要狠狠的捏碎,嵌入骨骼中,這樣就可以將他融入自己的血液,誰都無法分離。
所謂的意外,難言之隱難道不是為了背叛而編造的理由
離開是事實,抹去記憶也是事實,而現在,他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還以這樣的模樣,想要勾引艾瑞克赫爾曼
他這個水性楊花,不知羞恥的人魚
根本就不能相信他說的話,滿嘴的謊言,就如維爾斯所說的,這人魚慣會蠱惑人心。
可為什么,一聽到他說有苦衷,自己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心緒恍惚,神搖魂蕩
竟然希望一切真的如同他所說的,只是意外,而他的離開也是迫不得已,三年的不出現更是因為被困在了家中,沒有辦法。
在聽到他說喜歡自己的那一瞬間,那顆已經在三年前冰封的心臟,竟然又像要融化開來,重新煥發生機,恢復跳動,然后逐漸加速,一下一下,“噗通噗通”,激烈而心悸的無法忽視。
他希望他依舊愛他。
甚至即便只是欺騙的也好,只要他在他身邊,永遠陪著他,那就夠了。
這么卑微的乞求一點點愛意,這樣沒有原則的自己,犯賤的自己,讓溫余感到痛苦和悲哀。
可毫無防備的,心底那悄然鉆入的期待與微妙的喜悅已經像一顆落入心肉中的種子,汲取著鮮紅的血液,剖開心臟,扎根于底,然后快速的生根發芽,蔓延壯大。
想要抓住眼前的人魚,將他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
想讓他嘗遍這三年來自己所承受的所有苦痛與煎熬,看他痛哭流涕,乞哀求饒。
想看他發現自己沒有忘記一切后的驚懼。
想要他承受放棄自己的代價。
他想要
一個真相。
溫余的情緒再次劇烈起伏起來,脖頸后的腺體開始發熱,身體中那股因長久無法得到撫慰,而變得無比兇暴的精神力似又要脫離沉眠狂躁起來。
溫余只能攥著血玉,掐著自己的掌心,壓制下岌岌可危的精神力爆發,用痛感讓自己清醒,不至于被混亂占據思緒,被瘋狂操控身體。
因為太過用力,溫余整個身體都微微的發著顫,出口的話語也變得顫抖,沙啞得不行。
“他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有什么隱情,那就讓你哥哥自己去解釋。”
說完溫余拖著沉重的身軀回到石頭前坐了下去,面無表情,閉眸假寐。
陸鳴滄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才轉過身往海里挪。
溫余聽著他逐漸遠去的聲音,磕在石頭尖角上的手掌自虐般的使勁,倏然被劃開了一條口子,流下一縷縷鮮紅的血液,溫余卻一動不動,似毫無感覺。
他需要痛苦,這樣才能保持冷靜,阻止自己失去理智的直接傷害陸鳴滄。
他也不敢睜開眼睛,怕看到人魚離開的背影,會無法控制自己,讓陸鳴滄察覺到他異樣的情緒。
所以他只能長久的枯坐在原地,等待陸鳴滄的選擇。
留下來,或者被他從人魚窩里揪出來,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