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期待做夢的日子,期待與人魚見面,期待他笑著喊他溫余的模樣,可夢境并不由他控制,于是期待中夾雜了焦躁,歲月開始漫長。
終于有一天,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于是,他醒了。
他找到了這個喚醒他的人類,仿佛夢境重現,他見到了令他魂牽夢繞的那個人。
眼前的青年和他夢中的人魚幾乎一模一樣,精致昳麗,漂亮勾人,他有著金色的發絲和海一般深藍色的眼眸。
只是他的魚尾變成了雙腿,而青年的神情也變得有些陌生。
夢中人成為了現實,還成為了喚醒他的人,這讓溫余感到荒誕,懷疑與猜忌很快紛至而來。
作為這個世界唯一的神明,他居然被一個人類喚醒,那是極可怕的一件事,這代表著他將與這個人類締結靈魂契約,他將受到這個人類的牽制。
作為高傲的神明,溫余無法忍受自己被一個區區人類牽絆,他更不能忍受失去自我,受制于人的狀態,所以即便他知道自己需要從這位靈魂契約者身上獲得自己被封印的力量,他也絕對無法允許自己被所謂的靈魂羈絆控制。
所以即使他是自己牽掛已久的夢中人,溫余依舊想解除掉他們靈魂的契約。
可每一次,他都會被莫名的引誘,然后錯過一次又一次解除綁定的機會。
一如現在。
溫余嗅聞著陸鳴滄脖子上的氣息,暗沉的眸子閃著光,沉沉的凝視著身下的青年。
突然窗外閃過一道閃電,接著隆隆的雷聲響起,白虎的身形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一陣微弱的白光過后,一個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綢緞錦服,有著一頭長白發的青年出現在床前,他長得很白,連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只有那雙眼睛晶藍透亮。
似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溫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感受著體內逐漸充盈的力量,溫余知道自己封印的力量正在逐漸蘇醒。
他站起身掃了一眼窗外,天邊聚攏的烏云很快散開,雷聲和閃電不再,彎彎的月亮高懸于空,撒下銀亮色的光華,連微風都輕了。
溫余勾了勾唇,既而彎下腰,注視著被雷聲驚擾后側身蜷曲著身體睡覺的青年,他不由得伸出了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青年暈紅的臉頰,一觸即離。
溫熱細膩的觸感令溫余著迷,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感受著觸碰的余味,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指順著青年的臉頰,輕輕的描繪起他漂亮的五官。
飽滿的額頭,合攏的眼睛,纖長如鴉羽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潤的紅唇,一點一點,專注而留戀的描摹。
手指最后著迷的滯留在青年紅潤的唇上,按壓,沁入,沾上灼熱的鼻息與指尖的濕意,扣在瑩白的齒間。
兩人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越靠越近,溫余撐在陸鳴滄的上方,白色的發絲垂落,與金發糾纏在一起,在兩側籠下一個隱秘的空間。
似被吸引了一樣,溫余的臉頰越壓越近,挺立的鼻梁觸到青年的鼻尖,感受著溫軟的觸感以及鼻息傳遞的熱度,溫余下意識的屏息,緊盯著被自己手指按壓著的微啟開的嫣紅唇瓣,一種想要貼近,想要占據的心情陡然在心底升起。
溫余不明白什么叫親吻,但他想要貼上那兩瓣唇,想給青年渡入屬于自己的味道。
嘴唇越貼越近,捏著青年的下巴輕輕抬高,變成更容易接吻的姿勢。
就在唇齒即將覆蓋的時候,青年似乎被驚擾,突然眉頭輕蹙,動了動腦袋,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慢慢的掀起。
溫余的心驟然緊縮,窗外也突然“轟隆”一聲,一個炸雷響起,很快電閃雷鳴,隆隆的雷聲一聲接著一聲,響的仿佛天都要震塌下來了。
溫余猛地抬起頭往后退了好幾步,卻不小心撞到了床頭地上的箱子,發出了“嘭”的一聲悶響,不過這聲音在漫天的雷聲中微乎其微。
陸鳴滄朦朧的睡意被雷聲驚醒,他倏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鼻間突然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可一時間他也說不清,只是下意識的望了望窗外,聽著驚天的震雷,蹙了蹙眉。
“好大的雷聲,下雨了嗎”
陸鳴滄自言自語道。
他聽著吱呀作響的木窗,感受著從窗外吹進來的變涼變大的夜風,想了想,便摸索著走下了床,來到窗邊,陸鳴滄伸手朝外探了探,并沒有感覺到雨水,只有風繞過指尖的感覺,微微的涼,陸鳴滄關上了木窗,回到了床上,他沒有立刻睡下,而是倚靠在床頭,靜靜的聽著窗外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