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飲食上試圖接近,陸鳶鳶還將買來的衣服洗干凈,疊成一個窩,讓他睡覺。
就在她覺得一切都在逐漸變好時,一個讓她措手不及的意外降臨。
段闌生不見了。
確切地說,是被人放跑了。
因為不想離開段闌生太久,這一周,陸鳶鳶都只是用熱水擦身來清潔身體。這天下午,雪停了,陽光曬得雪地白花花的,她忍不住了,去洗個澡。
這個小鎮的環境很簡陋,沒有浸浴條件。陸鳶鳶在廚房燒了熱水,忍著冷,脫掉衣服,一勺勺地澆在身上,在水變涼之前,洗了個澡,還把頭發也洗了。但在她回到后院時,卻見自己鎖上的房門開了。幾個鎮上的孩子圍在一起,中間是一個拖著兩行鼻涕在大哭的男孩,正是李大娘的孩子阿進。
陸鳶鳶臉色微變,大步走上去,往屋子里一看,段闌生不見了,地上的炭盆還翻了,未熄的黑炭上出現了幾個帶血的狐貍爪印。
她的腦海嗡地一聲,兩道目光轉向地上的孩子,厲聲道“這里面的狐貍呢”
孩子們七嘴八舌道“阿進說你房間里養了一只貓,他要帶我們來看看。”
“它把阿進抓傷,已經跑了”
陸鳶鳶立即放下手頭一切事兒,跑出去找段闌生。
她房間里養著狐貍的事兒,必然瞞不住房東。陸鳶鳶也沒敢讓李大娘他們知道段闌生不是一只純粹的狐貍,畢竟,雖然這是識海,百姓對妖怪一棍子打死的厭惡態度卻和現實如出一轍。
所以這幾天,她都沒讓段闌生和別人接觸。
可日防夜防,偏偏漏了可以拿到房間鑰匙的熊孩子。
她不能丟掉段闌生,如果沒有他,這個副本定會從初級難度變成死亡難度。
烏金西墜,黃昏的天空渾濁昏暗。一陣陣悶雷在群山后響起,如猛獸咆哮。冷風一直往她領口里鉆,照這架勢,恐怕今晚會下雹。
找了一圈,鎮子里找不到段闌生。
他這么小,應該走不遠。陸鳶鳶裹緊衣服,轉頭往她來小鎮的方向走去,終于,在森林山道的一棵樹下找到了段闌生。
他扒拉著一根很高的樹枝,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狐毛在泥土、火炭灰里滾過,又被樹上的雪水淋濕了,結了冰,狼狽至極。看到樹下的人,他猛地往樹葉深處藏了藏,狐尾耷拉著。
陸鳶鳶松了口氣,連忙跑上去,急切道“段闌生快下來,那里太高了。”
段闌生不吭聲。
“我今天下午出去了,不知道那些人會開門進來欺負你,是我的疏忽。”陸鳶鳶吁了口氣,輕聲道“我保證,這樣的事不會再出現。這里太冷了,馬上就要下大雪了,你下來吧,跟我回去,我明早帶你換個地方住。”
許久,那團臟得跟抹布似的白狐才動了動。下一秒,他在樹干上面打滑了一下,又立刻縮回原位。
陸鳶鳶愣了愣,心念一轉,說“你是不是凍僵了,下不來等著,我抱你。”
段闌生趴在一根離地近三米的樹枝上,樹干底部爬滿青苔,好在,表面也有一些凸起的老藤和樹瘤。陸鳶鳶伸手抓住,只覺又冷又粗糙。一不小心還會抓到枯死的。她踩了兩腳,踩實了,靈巧而不乏小心地往上爬。爬到兩米多高的地方,再也找不到著力點了,陸鳶鳶仰起頭,沖樹上的白狐竭力探出手臂“來,抓住我的手,我抱你下去。”
段闌生似乎很害怕,緊緊地抱住她的小臂,陸鳶鳶覺得自己的皮膚都快被劃破了。她忍著痛,沒哼聲,迅速將他往自己懷里一撈,塞到衣服里。白狐低低地叫了一聲,緊緊地貼在她溫暖的脖子上,一抖毛,碎冰掉進她的衣領,冷得她一哆嗦。
陸鳶鳶皺了皺眉,沒說什么,開始原路下去。然而,快下到地時,踩到的一根樹藤毫無預兆地斷裂了,“咔”一聲,她猛地滑了下去。
下落瞬間,她弓起身體,把懷中的白狐護在懷里。好在,樹下積雪很厚,又幸運地避開了石頭,沒摔傷胳膊腿。
段闌生沒有漏過她保護自己的動作,內心一動,默不吭聲地用狐尾掃過她的手背。
“好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