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本無人在意站在角落里的陸鳶鳶,直至她石破天驚般吼出一嗓子,所有視線刷地聚了而來。
這座大殿筑于丹青峰中,階梯、地板都是如云白玉,紋路浮突。陸鳶鳶一邊毛遂自薦,一邊擠開人沖到中間,險些被絆了絆。好在,從旁伸來一只手,托了托她的手肘“當心,別著急。”
陸鳶鳶沖扶她的齊悵丟去一個感謝的眼神,正了正色,走到人前。
她進來這么久,這還是蜀山宗主第一次正眼看向她,挑眉“你是”
虛元子微笑地接了下去“你是那個用了三年就結丹的外門弟子是吧曾是凡女,也是霄竹的仆役。”
好苗子在哪里都搶手。作為丹青峰的主人,虛元子也并非真的兩耳不問世事,向來會在外門弟子中尋找好苗子,在招收親傳弟子之前,先提前篩一篩。
前兩年,陸鳶鳶不曾進入他的法眼。自她結丹后,他才關注到這名凡女的存在。
陸鳶鳶用力頷首,并行了一禮。
虛元子微笑“你還不知凡人界發生了什么狀況,怎么就自動請纓要接這個任務了先聽完急報再說也不遲。”
那名傳來急報的弟子得令,立刻解釋了凡人界的事情。
原來,前面一行弟子去凡人界后,追尋到邪祟之氣最濃之處,在雍國、燕國兩軍交戰的地方,主要在雍國境內。
換在平時還好,如今兩國打仗,情況就變得復雜了許多。從遁入仙門的那天開始,他們與凡人界的勢力斗爭已經無關了。按規矩,不該隨意站隊或插手凡人界國家的政治斗爭。這和他們是否肯為其中一方拔刀無關,只要他們的存在被大肆宣揚出去,就可能被利用,并對戰局造成影響。
在許多年前,凡人界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有一行修士為了除祟,來到某個正與敵國交戰的小國里。那小國國主故意放出消息,宣布自己有上天庇佑,得神人相助,一時間,勝利的天秤開始往他的方向倒去。他的敵人嫉妒交加,為了將修士給引到自己這邊來,竟用無數老百姓的血肉去自己投喂出一只妖物,最終釀成慘劇,險些就收不了場。
所以,之前的那行弟子,去到雍國也并沒有大搖大擺地亮明身份、找凡人借力。行事十分低調。大約是三天前,幾個靈力最高強的劍宗弟子在調查中突然斷了音訊其中包括段闌生。以通靈法寶也無從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余下的人才速與宗門聯系,請求支援。
陸鳶鳶聽完,一點也不退縮,還振振有詞“宗主,真人,讓我去吧我來到蜀山只有三年多,前十五年都是凡人,還在雍國生活過,對那里的狀況比較熟悉。身為蜀山弟子,這種時刻我必須加入。”
蜀山宗主一頷首“難得你有這份心,也有份好膽量,那”
但他的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父親,事態不明,事關重大,我認為,穩妥起見,蜀山應該派更有資歷和經驗的親傳弟子下去。”
殷霄竹不知何時從內殿走了出來,顯然全程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目光微沉。
他的擔憂也有道理。見大家好像有點被說動了,陸鳶鳶一咬牙,懇切地說“宗主,真人我想去凡人界,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我的好友段闌生也在這次隊伍里,他眼下失蹤了,我很擔心他,也無法坐在蜀山干等,請讓我也加入補給隊伍中。我想為他做點什么”
兩害相較取其輕。合法外派去凡人界,待上幾個月,讓時間去沖淡這詭異的狀態吧。
她一口氣說完,才用余光瞥了眼遠處的殷霄竹。
似乎是從她后面說出這段話開始,殷霄竹的神色變得更為難看,盯著她,隱隱有風雨欲來之兆。
好在,如陸鳶鳶預測的一樣,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蜀山又急著選人出發,果然,很快主事人就都點了頭,讓她隨隊。殷霄竹需要留下來為床上重傷弟子解毒,恰恰是這段時間不能離開蜀山。他也阻止不了她跑掉。
齊悵倒是被指派了同行。
有了齊悵,陸鳶鳶多少安心了點。她垂下眼,略微心虛地攥緊拳,躲開了遠處那雙茶色眼珠,快速跟在齊悵背后走了出去。
這次去支援的弟子共有五人。因等會就要出發,大家都回去收拾東西。好在,陸鳶鳶平時的法寶都收在儲物戒里,她回去拿了自己的劍,就能出發了。
闊別凡人界近四年,陸鳶鳶想象不了那里成了什么樣子。
但想不到,他們才下到凡人界,尚未降落至地面,就先遇到了一波沖擊。這波襲擊雖未傷及他們,卻將幾人分散開來。
把麻煩解決后,時機不太好,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