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起來,段闌生和越鴻的唯一一次交集,就是三年多前,段闌生闖入圍獵別宮的那一夜了。可那會兒,段闌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越鴻又背對著他,他多半不知道越鴻是何方神圣。
“你剛回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
陸鳶鳶有些猶豫。再拖下去,就趕不上回來議事的時間了。算了,料想他也不會亂揭她底細,愛跟就跟吧。
見她答應,段闌生眉眼微微舒展。
可等他們最終停在襄城的王府前時,他的臉色就微微變了,唇瓣笑意也消失了。
襄城的王府為宮中修葺,占地極廣,華美森嚴。里面并無主人,但顧名思義,能住進去的都是皇族。一般都是給帶兵打仗的皇子甚至是親自出征的皇帝住的。
門口的兩盞燈籠在雨幕里晃動,一個身形胖乎乎的管事在門外候著,時不時仰首張望。
走近了看,可見此人面白無須,相貌陰柔慈祥,居然是之前一直在越鴻身邊伺候的張公公
這會兒,王府門前的街上沒幾個行人。陸鳶鳶和段闌生一走近,張公公就注意到他們了。抬頭看見陸鳶鳶,張公公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愕。但他很快掩飾住了,笑盈盈地迎上來,壓低聲音,說“姑娘,我們三皇子殿下已經等你好久了,請吧。”
陸鳶鳶也不知道越鴻是怎么和他的心腹解釋的,謹慎起見,只干笑著點了點頭。
段闌生聽見他們的對話,太陽穴微微一跳。
張公公又探究地看向段闌生“這位是”
陸鳶鳶胡謅“他是我的同門師兄,我擔心三皇子殿下傷口惡化,特意讓他一起來看看。”
張公公松了口氣,點頭,一路將他們領入庭院里。
陸鳶鳶邊走邊道“對了,三娘你們把她安置在哪里了”
張公公道“姑娘說的是那個小丫頭么她今晚吃了兩碗飯,胃口很好。吃完飯,嬤嬤給她梳頭,在她頭發里找到了虱子,帶她去沐浴了,還沒回來呢。”
陸鳶鳶“”
穿過長長的回廊,領到了一個有精兵把守的院子里。屋中的燭燈透過菱花窗,灑在廊上,葉影片片。
張公公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就側身,退到旁邊,示意陸鳶鳶先進去。
陸鳶鳶沒有多想,抬手推門。可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段闌生前行一步,擋在她跟前,替她推開門。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氣息驀地一僵,扣緊門框,回頭看她時,眼中似浮出了怒意。
視線完全被擋住了,陸鳶鳶莫名其妙,不知他這表情什么意思,使勁一扒拉他的手臂,壓下來,定睛看去。
為了方便行動,不絆到人,屋子里的屏風被臨時挪到一旁,故而站在門邊,也能看見床榻上的情景。
房內并無宮人伺候,越鴻倚在床上看兵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衣裳大剌剌地敞著。兩條長腿一曲一直,上衣掀起,腰帶也松開了,還往下扯了一截,露出了結實平坦的腹肌。
只有和他相處過的人,才會知道這是上藥前的準備姿勢因為這家伙總是扭扭捏捏,陸鳶鳶為此還強調過很多次。否則是十成十要想歪的。
越鴻聽見開門聲,轉頭看來,望見多了個人,他臉色微變,嘴唇動了動,飚出一句無聲的“草”,迅速扯過被子,擋住了自己下半身,卻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
段闌生脖頸發僵,死死盯著陸鳶鳶。
陸鳶鳶捂住眼睛,無力地說“你怎么這么快就脫了啊”
越鴻低吼“不是你說的嗎,讓我每次都脫成這樣等著你”
陸鳶鳶“”怎么感覺越描越黑,越說就越不清白了
越鴻悻悻然,坐直身子。驀然,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敵意的視線,他投目向她身后,微微一瞇眼“那是誰”
“這我師兄,我讓他一起來看看,萬一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陸鳶鳶頓了頓,讓門口的張公公去喚人準備沸水、剪刀、鑷子等必要的拆線工具。不經意地,她注意到段闌生的表情。
段闌生的臉色極其難看,緊緊抿著唇,目色晦暗,如寒冰在燃燒,未有一刻從她面上挪開。
他這是什么表情一副抓到老婆給自己戴綠帽的場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