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安用包里裝蘋果的袋子把那束花包裹起來,放到自行車筐里。
這束花并不大,下邊用狗尾巴草綁起來,里邊有紫紅色的酢漿草,藍色的鴨跖草,還有田邊地頭最常見的一年蓬。
其中一年蓬最多,這種花黃蕊白瓣,形似菊花,一開一大片,摘一捧擺放在黑白照片前,更像是悼念了。
顧平安想提取上邊的指紋,市局肯定有這項技術,不過就算能提取出完整的指紋,也沒有完善的指紋庫,只能一個個對比。
而放這束花的人也許只是個孩子,也許是個過路的城里人,看見鄉下的野花好看采了一捧,走到這里又不想要了,扔在電線桿下。
顧平安連對比指紋的對象都沒有,但還是不想放過這個疑點。她把花收起來,記住這根電線桿,又往田里看去,麥苗剛開始抽穗,剛下過雨,田里應該不需要除草澆水,空無一人。
路另一邊是新合村,能聽見村里孩子的玩鬧聲,還有大人的呵斥聲,正對著路的那家門半開著,一條老黃狗從里邊探出頭往外張望。
顧平安都想問問它有沒有看到誰放的花了。
她推車往新合村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的話,會不會打草驚蛇
可萬一能找到放花的人呢,那人如果是有意放的花,肯定知道李貴的下落。
她正猶豫時,老黃狗搖著尾巴從門里出來,一個背著筐子的老漢跟在它身后走出來,這老漢看見顧平安愣了下“你是派出所新來的那娃子”
“大爺,是我您好記性。”
老漢一笑露出殘缺的門牙,“你們統共幾個人啊,你說我能記不住這是還在找李貴啊”
“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那我上哪兒知道去都說是去南邊打工了,那邊賺得多,不像咱們這里,去開發區當工人都得擠破頭。”
顧平安道“也對,也許李貴是想著去南邊闖闖,可你說他怎么不跟家里說一聲呢”
“不懂事唄你看這照片貼了一溜,還得勞煩你們找他,肯定跑南邊去了,找什么找啊”
顧平安見大爺堅信李貴是自己跑了,也不多問,她指指自己車筐里的那束花“大爺,剛才我在田邊撿到一束花,也不知道是誰弄丟的,您剛才看見有人在這兒轉悠嗎”
大爺看了眼那束花,笑得牙花子都呲出來了,“同志,你們城里人沒見過這些花啊,這就是地里的野花,不定哪家孩子弄著玩的,肯定不要了。”
他說著朝后指了指“后頭住著的老桿頭家丫頭最愛弄這些花啊草啊,有時候還往頭上戴,上回薅了我家的油菜花,差點沒把我氣死”
“老桿頭是哪家他女兒多大了”
“就我們房后那家,他家丫頭有二十五六了吧,具體我也記不清,反正是老姑娘了,瘋瘋癲癲的嫁不出去。”
顧平安一開始還以為是七八歲的孩子,哪想到居然已經成年了,村里就這樣,二十五六就是老姑娘,不過聽大爺的描述這姑娘應該是精神有問題。
“那丫頭叫什么名您總知道吧”
“大名叫小玉,不過我們都叫她瘋丫頭”老漢背著筐往前走,又回頭指指顧平安車簍里的花,“同志,這花你喜歡就拿走,不喜歡就扔了,她整天弄呢,真沒人稀罕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