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后,他聽見男人道“不會。”
“我為他而來。”
比德露在臉上的細細笑容僵住,那只手無力地松開了。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騰空而起。
福特將自己的翅膀縮小到肩胛骨附近,沒有徹底收回,因為他不確定收回放出到底算不算使用了一次異能。
他的懷里躺著一個昏迷的病人,此刻正隨著他的快速走動,一條條小蟲簌簌地從病人身上掉落,看著頭皮發麻。
那人正是比德。
“你這nc到底在莫名其妙說什么東西”福特嘟囔著,摸不著頭腦,“當病人很好嗎”
“還當我的病人為什么不直接把這破精神病院給掀了”
話是這么說,但看著比德被他先是毆打了一遍,又是毆打了一遍,最后還流露出狼狽脆弱的神情,福特還是做不到把他丟在蟲巢里。
雖然他看著離死差不多遠,但留個全尸也能湊合。
畢竟怎么看都是奧斯頓和詭異的錯
福特大步并小步,從地下室中出來,看著被漆黑和大雨籠罩的病院,心急如焚。
他能掙脫出來絕對不是蠻力起作用。
根據比德的說辭,要么是他負責的病人緊急呼叫,要么是病人本身出了問題。
得蓮沒有關于他的記憶,呼叫他的可能性比母豬穿比基尼跳舞都小,也就是說出事的可能性極大。
是奧斯頓搞的鬼
福特光是想想,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對蟲巢感到惡心和恐懼,一想得蓮可能跟這些東西扯上關系,福特就害怕得渾身都在顫抖。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些不好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涌來,在這精神病院的異化規則下,愈發清晰,清晰到令他恐懼。
“可千萬別”福特顫聲低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他害怕自己晚了一步。
害怕自己又失去了。
愛德格福特以前的家庭算不上幸福。
他們的父母光鮮亮麗,藝術家與律師的組合讓他們能輕松地游走于上層社會。
但他們的圈子又不同,一個各種沙龍,一個疲于出差,碰到一起的間隙并不多。
同樣,他們沒空管那個因為措施不當而出現的孩子。
福特在幼年的時候,跟著祖父祖母生活。
他習慣地爬上種在院子里的大樹,自上而下地眺望著茫茫原野,那時是冬天,麥田被大雪無情地掩蓋,只能偶爾看到光禿禿的稻草人,鳥雀在雪地上印下一個個爪印,煙囪會吐出淡淡的煙氣,整個世界籠罩在恬淡、朦朧的環境中。
年幼的福特穿著厚重的衣服,完美繼承了母親的藝術家天賦,他如醉如癡地享受著自然,聽不見屋子里傳來的痛苦呻吟。
直到天色轉暗,他驀然回過神,打開門時看到倒在玄關口,逐漸失去溫度的祖父。
老人在冬天滑倒,磕到了后腦勺,但凡他早些下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福特晚了一步。
他被送進了寄宿學院,繼續深造藝術,他如驚弓之鳥般每天給祖母打電話,生怕自己又錯過了什么。
直到某天突然的心慌,他打不通家里電話,于是放棄了寫生的機會,匆匆往家里趕去,但因為下雨的泥濘,路封死了。
等福特狼狽回家,看到了因為哮喘發作、找不到藥而逝去的祖母。
如果路不封的話,好像還來得及。
他又晚了一步。
之后,福特被帶回了父母身邊,進入了逐漸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