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藤峰侑奈的病床前。
二十歲的藤峰侑奈,此時像卸去了滿身光環,瘦削頎長的軀體臥在病床內,一只手插著輸液管,靜置于身側,另一只手則捧著書,袖管被牽動,露出的小臂,像是一截凝固的牛奶,她垂下眼眸,兩頰長發掖在耳后。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仿佛原是通身神性的白玉雕像,如今一個指頭就可以按倒,如此的易碎。
工藤新一坐下,他清了清嗓子。藤峰侑奈這才移動目光,輕輕掃他一眼,和她看一株植物的眼神沒什么兩樣。
工藤新一又感受到那種微妙的慍惱,但這次不太一樣,一種莫名的悸動煽動他敏銳的神經末梢或許是見過她的更多面、比別人知道的都要多,他從未感覺離藤峰侑奈如此接近過。
原來共享秘密,是這樣一種感覺。
“姐姐。”
再次看向他時,藤峰侑奈放下書,用食指扶了下架在鼻梁的無框眼鏡。
可能她也覺得新鮮這是第一次,兩人獨自相處時,工藤新一叫她姐姐。
工藤新一像是擒住了她的視線,他盯著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我都看到了。”
“你為什么要跳下去。”
“回答我,如果姐姐不想爸媽知道的話,就回答我。”
他盯住藤峰侑奈的臉,不放過她任何神情變化。
藤峰侑奈的上眼瞼掀起一瞬,眼中似乎閃過實質的疑竇,她微微蹙起眉,似乎在考量他說出去會帶來什么影響。
“想試試跳下去是什么感覺,就那樣去做了。”
一個工藤新一預想過的答案,他完全不訝異她會這么說。
“原來如此。”
聞言,藤峰侑奈掖過額發,略顯驚訝的眼神落到工藤新一臉上。
“知道這樣是危險的了,以后姐姐不要再這樣做,答應我好嗎”
工藤新一認真地注視著她,她很快地眨了眨眼,自然接道“當然。”
周身再度安靜下來,藤峰侑奈的視線又落回書本上,或者說,在以書本為媒介看別的什么東西。
她對注意力的把控度是驚人的,這種人無論在什么環境下,都能極快沉下心,她的學習速度十分恐怖。
除此之外工藤新一坐在病床前,目光停留在她垂下的發絲上,緘默思忖著。
篤篤篤
病房的門被敲響,藤峰侑奈應聲后,門被從外打開,金發深膚的青年走了進來。
降谷零神色急切,他直直走了過來,紫灰色的眼睛上下掃視著她的情況。
“侑奈,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手隨著視線落到她的發頂,安慰意味地輕撫著,他的指尖正微微發顫,降谷零沉沉道“你的腿”
藤峰侑奈笑了一下,安慰道“沒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的程度。”
她們正含笑對視。
工藤新一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為何,覺得異常刺眼。
換誰站在這個位置,看到降谷零的眼神,都能感受出,那其中醞釀著的深切的情感。
他喜歡藤峰侑奈,從工藤新一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了這一點。
跟遮遮掩掩、倉惶躲閃的松田陣平不一樣,他從不掩飾對藤峰侑奈的感情,貪婪的、炙熱的愛意盛地太滿太滿,都要在眼底溢出來,在她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連吐息都帶著隱秘的侵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