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辭疑惑地回望,但對方已經快步走遠了。
雖然住在同一棟樓里,但劉瑤和江寧沒多少接觸。
準確來說,是大多數人和江寧都沒多少接觸。
江家父母在江寧還小一些的時候還能對他動輒非打即罵,但在大一些后,六歲的孩子直接敲碎了酒瓶子差點弄死江大強。后來被江大強用皮帶抽了一頓,還是沒被打老實,這次弄斷了男人的一條腿,差點落下終身殘疾。
這些都是老頭老太太念叨的八卦了,現在江寧看著只是一個有點沉悶內斂的男生,沒有傳聞中的瘋勁。
直到她眼睜睜看著對方在巷子里把幾個刺頭打了個半死。
那幫人是有名的混子,蹲拘留所是家常便飯,這一帶不少人都不敢惹他們,一惹就一面包車的大漢過來堵人了。
找上江寧大概是看不慣男生的氣質,江寧身上也掛了不少彩,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似的。
只是一片普通的玻璃片,不知道被扔在巷子里多久了,江寧握緊它,不顧自己指縫間滲出的血,一下又一下,機械式的扎在被嚇的軟爛如泥的男人身上。
男生抬頭的那一瞬間,劉瑤看清楚了他的眼神
眼眸的褐近乎黑色,像凝固的泥潭,暗沉沉麻木的透不過一點光,沒有絲毫感情。
她幾乎要以為那幾個人會死在那里,甚至是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對方身邊那個叫張哥的紋身店老板攔著,沒準就有了案底。
劉瑤眼睜睜看著男生緊張地跑到書包旁邊,顫抖著手捧起一支鋼筆,一遍又一遍地擦著筆身上的塵土。
那支鋼筆很普通,甚至因為略粗的筆帽顯得有些笨重丑陋,但它放在裴辭手里時卻顯得典雅復古。
劉瑤無意中見到過少年趴在桌子上的照片。
精致的男生有些困倦地眨著纖長的睫毛,陽光在發絲上跳躍,瓷白的側臉貼著桌面,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隨便一張照片,就像一幅畫。
現在握著這跟鋼筆的男生,卻是一個神經質的瘋子。
回憶戛然而止。劉瑤已經到家了。
今天家里會來客人,所以她才會買這么多的菜。
不過下個月的錢又要省著用了,從被華揚錄取后,家里的買菜錢和一些水電都是由她出的。
隔著門就能聽見男人女人的哄笑聲,嗓門大的似乎整棟樓都能聽到。
擰開門后熱鬧的聲音更清晰了一點,最先看到的是坐在破舊沙發上的兩個陌生男女。
劉母見她回來連忙讓她喊人“這是你江大伯和江姨,快說話。”
劉瑤悶著腦袋喊人,提著食材去了廚房。
姓江的夫妻笑著看她離開的背影,轉頭對劉母說“一眨眼長這么大了,哎呦過的真快,小時候我還抱過呢。小瑤長這么好看的大姑娘,以后彩禮要可好好看著點。”
劉父劉母連忙陪笑贊同。
又說了幾輪客套話,江大伯話鋒一轉“聽說咱這前幾天停了輛豪車,得有個幾百萬,咱這種人一輩子也摸不到啊。”
劉父劉母互相對視了一眼,壓低聲音“大強,咱明人不說暗話,你還沒放棄那個想法要是被揭穿了可了不得。”
“而且看江寧那小子的狗崽子樣兒,不像是能記得你們好的。”
江姨一張黑胖的臉笑起來顯得更刻薄了“江寧這小子不用管,他也別想有什么好日子。我就是不相信那一個運氣好的小崽子愿意放棄現在的好日子。”
裴辭還有一個優點,想不明白的就不去想。
雖然不理解劉瑤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這也不重要,當下最重要的完成任務。
他推開黏糊糊的玻璃門進去,環顧了眼四周。
紋身店里冷清清的,像是常面沒有人來。看清楚里面唯一站著的人后,裴辭愣了一下。
剛剛被提示要遠離的江寧拿著個掃把在掃地,見到裴辭后連忙站直,有些疑惑“辭哥怎么在這里”
他隨后有自顧自地回答“是來找上次來這里的那兩個女孩辭哥和她們約好了嗎既然來這里為什么不告訴我”
男生的聲音越來越低,裴辭聽的也有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