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站定,合上雙眼,仔細感知,她將所有的感知都完全投入這片海域,如今的她要敏銳許多,沒有動用祥瑞八寶也能夠察覺到足夠多的事物。
迦樓羅王說得沒有錯,這片水潭之中確實有問題,那是一種若隱若現的古怪氣息,摻雜在云瀑的充沛水汽之中,就像番茄汁里的血腥味,難以感知,但一旦意識到就無法忽略。
是血海嗎是的,就是這種令人絕望的苦痛
伽藍并沒有真正地接觸到血海,她對血海的所有印象都來自那個似真似幻的“夢境”,但那一次的印象就足夠深刻,至今仍然是她最討厭的回憶之一。
伽藍皺眉,眉心的蓮紋悄無聲息地切換,玄妙的感知在她的腦海中形成模糊的畫面,她好像看到了一片殷紅的海水在暴風雨中翻滾沸騰,猩紅的海嘯滔天而起,那巔峰的浪濤與天涯相接,竟然就這么融入了厚重的云層之中
伽藍睜開雙眼,肯定了迦樓羅王的說辭“是的,我確實感受到了血海的氣息,它融化在這片水潭之中,幾乎無法尋找到來歷,必須要從根源正向追溯。”
迦樓羅王聽到伽藍的答案后,不禁也松了口氣,不論這場調查結果如何,只要確認了血海確實有問題,那么迦樓羅部就能夠到參與到這件事情之中,不至于處于被動。
兩人離開潭水,在水岸邊與緊那羅王匯合,一行三人重新上飛行,在他們離開后,迦樓羅部眾的侍衛又將云瀑之底重重封鎖。
伽藍一路走來,無處不是生機勃勃,除了隨處可見的蒼翠綠植之外,陡峭的山峰之間處處都是飛鳥與走獸,偶爾還會閃過幾個金燦燦的迦樓羅部眾,金翅鳥真是受到上天寵愛的生物,不管是人身還是法相,他們都披著金色的羽衣,穿行在云瀑山林間,就好似日光幻化的山間精靈。
伽藍還在嶂岳中見到了不少緊那羅部眾,他們會遠遠地朝夜密蘇摩跪拜,雖然沒有上前問好,但那崇敬與愛戴之心卻無比真摯,不僅如此,迦樓羅部眾對緊那羅王也十分敬愛,這顯然不是一兩日能積累出的威信。
這兩大部眾的關系確實相當密切,這種關系已經延續了很長的時間,而且將會繼續延續下去,在薩思瓦蒂和蘇利耶這一輩也不會結束。
伽藍正走神,云瀑之外蕩開陣陣波紋,她抬頭望去,在重疊的云霧洪流之中感受到了一陣外來的力量波動,比起迦樓羅的熾烈、緊那羅的蒼翠,這份力量帶著十足的陰冷與死寂,顯然不是什么親善和樂的部眾。
迦樓羅王因陀羅低沉地喝道“夜叉摩侯羅伽無故前來所為何事”
這一聲就像是號角,將沉靜溫和的嶂岳喚醒,只見每一座懸崖山巒上都亮起金色的光芒,那是無數鋒利的箭頭,被搭載在拉成滿月的弓箭上,云瀑之中也蕩起金赤浪濤,那是無數跳躍著太陽火焰的鎖鏈,它們相互勾連、共同織成了一張大網,將外來者緊緊裹在其中。
來者是一艘巨大的夜叉戰船,黑鐵鑄造,澆融白骨,覆蓋著精巧輕薄的外殼,雕刻出繁花蔓延的圖案,華美而肅殺。
伽藍曾在龍部眾的奧義之海中見過無數類似的戰船,但還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它甚至大得都有些笨重了,不像是能自由作戰的兵器
也許它就不是兵器。
戰船在迦樓羅部眾的火焰鎖鏈中解體,憑空展成一座美輪美奐的空中樓閣,樓閣外還蒙著一層薄紗般的半透明防護層,這樣的變形真是精妙極了,如今的神域八部之中唯有一位工匠可以打造,那就是夜叉王。
此時此刻,在這座宮殿最前方的門戶前,一位紫衣少年正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渾身上下的紫晶首飾在金色云瀑的映照下閃爍著美妙的光暈,他抬起頭,誰也不看,只準確地找到了伽藍,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天女,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