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哥呢”
梅姑呆住,手里的竹筐掉落。一顆顆紅棗滾落滿地。
她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宿流崢,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忽想起什么,她擔憂地往前邁了一大步,焦聲問“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有人欺負你嗎”
宿流崢蹲下來撿棗。
“沒有。沒有人欺負哥哥。”
梅姑望著他,擰眉半晌,換上平靜慈愛的語氣“許是知道你快歸家,你哥避開了吧。”
宿流崢的眼底浮現一抹幽暗戾氣,被濃密的眼睫遮著。
這個女人,不準他和哥哥見面
“不撿了。”梅姑將兒子拉起來,“趕了這么久的路,累壞了。去休息吧。”
宿流崢木然被梅姑拉著進了屋。
待宿流崢睡著了,梅姑坐在床邊,守著兒子。這幾年,她拜遍了神佛。
梅姑所求不多,唯愿我兒平安順遂。
天亮了。
兒子似乎要醒過來,梅姑立刻抬眼望過去。她甚至不知道這次醒過來的會是清焉還是流崢。
兒子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梅姑就知道是誰了。
“母親怎么在這里”宿清焉問。
梅姑神色慈柔“剛進來,想喊你起來。今早要給吳夫子代課,怕你遲了。”
“我記著。母親莫要總是替我憂心。時辰還早,您再去小睡一會兒。”宿清焉給了母親一個寬慰的溫笑,坐起身來。
“好。”梅姑退了出去。
外面,紅棗在地上躺了一夜。
梅姑望著這些紅棗,心里涌上麻木的酸澀。
就算是報應,她愿意去嘗一切苦果,何必用她的兒子來應誓
宿清焉給母親做了早飯,才匆匆往學堂去。
他忙了一天,傍晚去街市支攤子的時候,才聽說出了命案。
“陳鐵和趙二狗死得太慘了被人發現的時候野狗正在啃呢嘖嘖,要不是衣著打扮,都認不出來了”
宿清焉聽了幾句議論,與他無關,他繼續讀他的書。
衙門派了人下來調查,查到結仇過往的時候犯了愁與這兩個人結仇的人可太多了。
陳鐵和趙二狗平日里做了不少惡事,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恨不得放鞭炮慶祝,根本不愿意敷衍官差的調查。
不過他們兩個死相實在太凄慘,小城的人還是有些怕了。天色才剛擦黑,人人早早歸家,躲躲風頭。
聽聞陳鐵和趙二狗的死,花影皺了眉“還以為能鬧出什么幺蛾子讓我活動活動手腳,就這么死了”
靈沼驚訝問“不是暗衛干的”
花影失望地搖頭。再不活動活動筋骨,不僅她的寶劍要生銹,她的胳膊腿也要生銹了。
她無聊地抱怨“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
蘸碧正從藥箱里取草藥,聞言,她手中動作頓了頓,柔聲開口“花影,我知道你留在主子身邊一心想做些事情出來。可是若主子不再回京,不再是長公主,你還會留在主子身邊嗎”
花影愣住了。她好像從沒想過,又或許不愿意想這些。
“說句大不敬的話,咱們主子身份特殊,既不是陛下的親姐姐,也沒有半分皇家血脈,甚至不是皇家媳,不可能一直理政的。”蘸碧輕嘆一聲,“我倒希望主子別回去了,那樣的日子太苦了。”
花影站起身,急聲“那長公主一身的本事就留在這破地方”
靈沼立刻給花影使眼色。
扶薇很少來二樓,此時卻突然下了樓,也不知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多少。
蘸碧和花影臉色大變,立刻跪下請罪。
扶薇臉上沒什么表情,隨意拿了卷書,款步朝窗前走去,偎在軟椅上讀書打發時間。
她沒理蘸碧和花影,自然也沒讓她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