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彎腰陪笑道“可不是兇連圣罪人,她都敢吵架,氣得罪人說,等她容顏老了,一定要殺了她。左皇后依然不怕,我們最服氣的就是她。”
太監說著偷瞄了一眼姜榕的神色,見他頗感興趣,接著道“左皇后能當事兒,宮女太監都想去她宮殿內侍奉,罪人在凌波殿幾乎不殺人。”
姜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太監,太監渾身一寒即刻不敢說話了。
姜榕回到乾元殿,皇帝已經洗干凈換了斂服,由幾位部下守著。
姜榕瞥了一眼,這皇帝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躲在小閣樓里被煙霧熏死,臉上的黑灰洗不干凈,就像他曾經犯下了滔天罪惡,任時光流逝,依然刻在青史之上。
軍事祭酒柳溫拱手,笑問“主公,右皇后找到了”
姜榕頷首道“她在飄雪閣生產。”
柳溫聞言目光灼灼地盯著姜榕,又問“請問主公如何處置”
“我不缺一雙筷子。”
聽到這話,柳溫笑起來“主公胸懷天下。”
皇帝自焚,姜榕入主皇宮,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皇帝下葬、新皇登基、穩定人心、分賜功臣
等姜榕與眾人商議回到皇宮,已是深夜。他叫來辨認右皇后的太監梁忠,詢問其生產情況。
梁忠恭敬地回道“啟稟周王,太醫和穩婆已經去了,右皇后還未產下孩子。”
姜榕不置可否地道“讓太醫和穩婆盡心竭力,務必使大人小孩平安。那個兇鄭湘離開沒有”
“殿中諸人未有周王命令不敢離開,殿下”梁忠偷覷了姜榕的神色,斟酌道“鄭主子必定想要親自過來向殿下匯報右皇后的情況。”
姜榕似笑非笑地掃過梁忠,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的算計,道“好生安排她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梁忠忙賠笑道“是,奴婢遵命。”說罷恭敬地退去。
太醫與穩婆過來后,鄭湘終于稍緩一口氣,但她仍然緊緊盯著穩婆的手。
夜晚降臨,蠟燭將廢舊陰森的宮殿照得亮堂堂的,蒼白虛弱的徐紈素躺在床上,時而發出刺破心臟的尖利叫聲。
鄭湘身上衣服變得又腥又硬,與殿內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沖到鼻尖,幾乎讓她做嘔。
“妹妹”徐紈素發出虛弱的聲音。
“我在,不要怕。”鄭湘堅定地安慰她。
徐紈素的目光哀求地看著她“我我不行了妹妹求你孩子”
鄭湘的心一抽,毫不諱言地拒絕“他是一個大麻煩,只有你不嫌棄他。你活著,將他養大。你死了,帶他一起走。”
冷酷無情的話讓周圍的人一頓,然后眾人恍然,這就是左皇后啊。
鄭湘一臉坦蕩地看著徐紈素,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想活著,而不是收破爛的,什么麻煩都自己攬著。
鄭湘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話而愧疚自責。
“太醫過來,不管是給她扎針,還是開藥,讓她活著。”她道。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寒意從外面浸入到骨頭縫里,鄭湘渾身冰涼。
太陽從燃燒中的紅霞中誕生,新生兒像貓崽子一樣哭泣,徐紈素躺在榻上虛弱無力。
鄭湘站了幾下,沒站起來,雙腿又僵又麻,雙唇發白。
“香蘭,我們回去。”鄭湘與香蘭相互攙扶出了宮殿。
宮殿外面依然圍著兵士。兩人走到出口,守衛雙刀交叉阻攔二人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