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還是你阿娘。
相比于鄭湘的心虛氣短,陸鳳儀沒有一絲被戳穿的赧顏。她笑了,柔柔地笑了,就像春日的風,但但是鄭湘更怕了。
陸鳳儀的怒氣含而未發,抬頭看向床側而立的香蘭和蕙香。
鄭湘眼珠一轉,能逃一刻是一刻,連忙介紹道“阿娘,香蘭你是見過的,這是新來的蕙香,心靈手巧,眼光也好,殿內殿外都是她布置的。”
陸鳳儀聞言滿臉笑容,從手腕上褪下兩只手鐲分別塞給香蘭和蕙香,嘴里贊道“都是好孩子。”
香蘭和蕙香不敢收,拿眼看向鄭湘。鄭湘手一揮,大方道“收了,我娘有好多手鐲。”
陸鳳儀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鄭湘,香蘭和蕙香千恩萬謝地收下。
陸鳳儀轉頭看向鄭湘,面帶微笑,鄭湘悄悄地屈膝抱腿,不舍道“香蘭,你們去御膳房提些點心過來。”
香蘭會意,比了手勢,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紛紛退下。
陸鳳儀見人走后,頓時滿臉寒霜,冷笑一聲“鄭湘,你如今是長本領了,連我都敢騙。”
鄭湘聽到阿娘喊自己全名,汗毛倒豎,仰著臟兮兮的小臉,討好道“阿娘,阿娘,我錯了,我錯了”
陸鳳儀卻在心中長舒一口氣,女兒安全無虞的慶幸壓倒了被愚弄的羞惱。
“怎么弄成這個鬼樣子你在宮中可好陛下對你可好其他嬪妃如何”陸鳳儀面上帶著對女兒的嫌棄問道。
對于第一個問題,鄭湘傻笑應對。
“都好都好,陛下對我好著呢,她們也都和善。”
陸鳳儀實在看不下去女兒的小臟臉,拿出帕子一點一點地為她擦拭,嘴里罵道“我是老虎不成,還能吃了你”
鄭湘繼續傻笑,然后放柔了聲音問“阿娘,你怎么上了這么丑的妝”
陸鳳儀的手一頓,壓低聲音吼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只比周陛下大了一兩歲,你是他的妃子,我不扮老氣扮什么”
鄭湘聞言笑得花枝亂顫,陸鳳儀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拿帕子用力擦拭,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孽障”
陸鳳儀說著,不知為何突然涌出落淚的沖動,她趕忙咽下,小聲問“陛下真對你很好”
鄭湘重重地點頭,得意道“你看看這宮殿的擺設就知道我受不受寵”
陸鳳儀聞言看去,雕花紫檀木床榻上懸著紫紗帳,里面掛著一枚金累絲嵌祖母綠香囊。
梳妝臺上立著一大塊明亮的菱花銅鏡,臺上的匣子不是剔紅就是金銀累絲,不難猜出里面物件的珍貴。
中間的桌子上擺著一套水晶獸耳茶具,臥室門口左右放著一對幾案,案上擺著金嵌綠松石方瓶玉石花卉盆景。其他金銀玉器名貴紗羅更不用說。
陸鳳儀心安之后,又生出不安。
“你你留意些。”帝皇恩寵如此之盛,讓陸鳳儀膽戰心驚。
鄭湘大手一揮,道“我聰明著呢,這些都是陛下賜下的。”
陸鳳儀聞言失笑,將鄭湘的頭發撩到耳后,道“我知道。”
鄭湘見阿娘終于露出笑容,頓時心花怒放,抱著陸鳳儀不撒手,不住地叫著阿娘。陸鳳儀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仿佛回到了從前。
“陛下說你不思飲食是什么情況”陸鳳儀又問。
鄭湘如實說起最近的怏怏,最后道“我一聽阿娘來了,全都好了。不過,我經常想起小時在懷冥騎馬射箭的事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陸鳳儀一怔,相比于女兒的懵懂茫然,她心里清楚她的女兒從小就是無拘無束的性子,自由慣了。
處在皇宮,哪有什么無拘無束鄭鳳儀對此束手無策。
陸鳳儀突然問“你喜歡陛下嗎”
鄭湘想了想,道“還行。”
姜榕性子好,身材好,也好說話。吃的玩的用的,她想到的沒想到的,姜榕都會找來送她。
陸鳳儀突然嘆了一口氣。鄭湘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聽人說過,宮里的女人不能喜歡皇帝,喜歡了就會受傷,還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