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鳳儀面上如常地安慰這對夫婦幾句,然后回到屋內,揮退侍女。
屋中只剩下她一人了,心虛如雨后的春筍立刻破土而出。
她是忘了,而不是故意不告訴女兒這件事的。情有可原,但是湘兒好像鬧脾氣了,陸鳳儀頭疼起來,心里想著如何要哄女兒。
不過,鄭家這些日子風頭正勁,還是要低調一些,等湘兒過兩日消氣了,再去也是一樣的。陸鳳儀如是安慰自己。
陸鳳儀回京師這局開得好,即便女兒身上前朝皇后的標簽尚未擦掉,但是勛貴們都知道淑妃是在懷冥長大,多少算是自己人,而非前朝的贅疣。
蓬萊殿內,鄭湘喝了兩盞玫瑰露才口齒留香。姜榕洗漱完從宣政殿過來,也被逼著吃了兩盞。
姜榕喝完,又喝了一盞清水清口,道“甜甜膩膩的,我不愛。趕明兒吃了味重的,我就不來這兒了。”
鄭剛橫了姜榕一眼,嬌波流轉,臉上沒有半分相信的樣子,道“我常用玫瑰花瓣泡澡,你說又甜又香。”
姜榕聞言,不知為何渾身燙了一下,目光不自在地打量起臥室,發現幾案上的花卉盆景換成玉石石榴,問道“那個鮮花盆景擺膩了”
鄭湘頭發上的釵環都卸下來了,起身走到床邊,在姜榕身側坐下,聞言道“我最近喜歡石榴。”
說罷,她的眼睛像鉤子一樣盯著姜榕瞧,寧謐溫馨的燭光照在玄色的中衣上,結實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鼓動著,陽剛之氣襯得臥室逼仄又狹小。
掛在簾帳上的石榴紋香囊微微轉動,石榴狀的影子落在鄭湘的手上。
她的手忽然動了一下,緩緩攀上姜榕的脖頸,輕輕把那件礙眼的中衣脫了下來。
姜榕的眉頭一挑,臉上溢出興味十足的笑容,低聲笑道“石榴多子,湘湘將屋內的擺設換成石榴盆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皇子嗎”說著,姜榕的手將鄭湘摟在懷里。
鄭湘的雙手依然攀著姜榕的脖頸,像石榴花一樣的紅唇吐出又香又甜的氣息,讓姜榕心醉神迷。
“要把石榴吃下去,才會有子啊”
鄭湘的聲音縹緲中帶有誘惑,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這讓姜榕想起了曾經遇到的野狼。
他的脊背在鄭湘如鉤子般的眼神下又酥又麻,仿佛被頂尖獵手盯上的獵物。
俄而一陣電流順著他的四肢八骸竄過,留下了如同雨夜中擊碎黑暗的霹靂一樣的火花,絢麗而燦爛。
夜涼如水,耳畔是綿長的呼吸聲,懷里是溫香軟玉,姜榕還未睡著,仿佛依然還陷在賢者時間了。
最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象出現,不知為何姜榕突然想到了這句話。
示敵以弱,誘敵深入,是姜榕起義前期最得心應手的計謀。
現在他好像被另外一個高明的獵手示敵以弱地狩獵了。
月光冷溶溶地透過煙霞紅的窗紗漫進來,萬籟寂靜,鄭湘靠著姜榕的胸膛側躺著。
睡著之后的那張臉如同瑩潤生輝的明珠,雪白的肌膚,朱紅的唇,鴉黑的發,可憐而又無害。
姜榕又氣又嘆,忍不住點了點鄭湘的鼻子,伸手將人往懷里帶了帶,心中感慨,真是天生的獵手啊。
最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