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帶著幼子的執拗問道“我既出得起糧錢,冉互郎為何不賣我”
冉左皺了皺眉“某敢問小娘子要這么多糧有何用”
“待北伐大勝,可彭縣到時必定被戰火所毀,糧谷無收,人丁大減。我買糧一為活彭縣之民,二為建我之莊園。”沈舒沒有隱瞞,“我從卞互郎處買了不少奴隸,到時都會遷往彭縣,彭縣之民和這些私奴都是人,要穿衣要吃糧,所以我要吉貝和糧。”
冉左看沈舒的眼神一下子變了,這就是貴女和普通小娘子的不同嗎
“我阿翁教我民為國之根本,為人者要常懷仁愛之心。”沈舒一臉認真,說話間又變成了天真的小女孩。
“縣君大義。”冉左一揖贊道,建莊園蓄私奴這都再正常不過,沒有問題,但沈舒居然愿意將彭縣百姓一起養了,這就很震撼了。
當然他從商人的角度看更覺得沈舒是冤大頭,但他不能說。冤大頭越多,他賺得才能越多。
他還以為是個心思多深沉的小女郎呢,合著還是幼女天真,這一句話就全暴露了。
“冉互郎不用贊我,我就算買再多的糧也不可能活一縣之民,不過是盡己所能罷了。”沈舒謙虛道,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
她除了需要錢,需要人,還需要名,因為只有前三樣加在一起她才能有權
北伐在即,她想要的不只是權還有人命。
“如此,冉互郎愿意賣糧給我了”沈舒問。
“自然。”冉左道。
“冉互郎也愿將吉貝樹和農人工匠從臨邑帶來”沈舒又問。
冉左呵呵笑道“縣君是慷慨之人,某也不是失信之人。”
聽到這話,沈舒很愉快。
當即沈舒就要了冉左手中的所有糧食,她并未和冉左商議價格,因為此事她對南雍的物價并不了解,她需要問袁充借人來談判。
可冉閔卻提了一個要求令沈舒極為疑惑。
“縣君,某有一請。”冉左道。
沈舒道“冉互郎請講。”
“某不要錢,小娘子最好能以舊錢交易,以物易物也可。”冉互郎道。
這話沈舒聽得稀奇“為何”
見沈舒真的不懂,旁邊的冉左和卞錦互看一眼,紛紛苦笑,這位小娘子不會到現在連錢都沒見過吧。
沈舒當然見過錢,有太子送她的戰國玉幣,有雍帝賞的金錠和制作精美的銅錢。至于流通的錢,她確實沒見過,因為她買東西不用自己付賬。
“縣君可能不知,本朝發行的五銖允許私鑄,質量參差不齊,所以民間交易都以直百五銖、五銖、女錢等前朝舊錢交易。”卞錦苦笑著對沈舒解釋道。
沈舒一懵,在她的認知里,錢的鑄造權都應該是被牢牢把握在國家政府手中,怎么還能允許民間私鑄呢
果然她對南雍的荒唐程度有了更高的刷新。
雍帝鑄造的錢換句話說就是典型的劣幣,良幣逐劣幣,自然被棄用了。
沈舒輕嘆一口氣,這個時代不止官制亂、社會亂,經濟亂,連貨幣都亂。
“我知了,這些都可議。”沈舒點點頭,沒有勉強。
她深知貨幣屬性對于商家的重要性,前世匯率的一點點波動就能引起軒然大波,雖然這舊錢和新錢之間和匯率沒關系,但也有相似之處,都是拿一種錢換另一種錢。
冉左沒想到沈舒這么痛快,立刻拜道“某多謝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