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淵的確是穩穩扣準了聞雪舟的脈門。
聞雪舟推說不了,更勝不過喻南淵信手就能拈來的胡言亂語,托在掌中的瓜子袋好似變成燙手山芋,還也是還不回去,除了收下也別無他法了。
好像自從和喻南淵熟識起,他就總是被喻南淵變著方兒地喂各色零食。
若喻南淵是個居心不良的,這時時投喂其他修者的行為根本是蓄意增加他人體內的凡毒,令其六根不凈,修行受礙,然而喻南淵拿出來贈人的都是靈果園中品質上佳的瓜果,每樣皆是靈氣充盈,吃了不但不會有損修行,反而能得不少受益。
聞雪舟打開袋子,里面滿當當裝盛了一整袋瓜子仁兒,粒粒個頭飽滿,香氣撲鼻,誘人食指大動。
回想起方才喻南淵嗑瓜子時的清脆聲響,饒是聞雪舟這種口腹之欲淡薄的人也生了點食欲出來。
這時八卦玉鏡已行至逐星峰入口上方,峰上樹叢漸次搖動,仿佛是樹中棲息的生靈察覺到了峰主之子的靠近。
下一刻,喻南淵就有幸見識了群禽飛掠,繞著兩人振翅起舞的奇景。
鳥兒們撲騰著翅膀聚攏在側,聲聲清啼并不喧嚷,反倒是悅耳動聽。
光是喻南淵認得的鳥類,就已數出青色的鸞鳥,白色的仙鶴,綠色的孔雀,更甚有赤色的凰鳥,而不認得的那些更是身披霞羽,熱鬧得很,修仙界從來都不缺美麗的靈獸和亮眼的色彩。
有雪團子一般的小雀兒大膽停在喻南淵的肩頭,喻南淵看它圓頭圓腦實在可愛,忍不住喂了它一瓣乳酪瓜子,白色小雀兒啾啾兩聲,埋頭叼住瓜子極快地吃了,末了還用尖喙來回輕蹭喻南淵的指端,煞是親昵可人。
喻南淵伸直手指,那圓滾滾的小白鳥一躍跳至他指尖,很有靈性地探頭探腦。
喻南淵有感而發“師弟,你們逐星峰的鳥兒真是溫馴。”
聞雪舟卻一臉訝異地看著他“不,平日并非如此,它們對味道不熟悉的人會抱有一定戒心奇怪,它們好像很喜歡喻師兄。”
喻南淵一愣,輕輕撫摸小白鳥細膩的羽毛“是嗎”
他想起阿文待他亦非常與眾不同,心道也許是因為鴻蒙天和生機之力的緣故。
喻南淵打哈哈道“許是我身上有師弟的味道,它們就把我當作自己人了吧。”
他指的法和眾妙香的味道。
聞雪舟頓感到面上發燙“師兄渾說什么”
他話未說完,一窩窩白胖胖的小團子都撲將過來擋在他和喻南淵中間,眨眼功夫,白團子們就停了喻南淵滿身。
喂鳥這種事就和喂魚差不多,但凡有一只得了便宜,其他的也會一窩蜂效仿著飛上來賣乖,正如喻南淵喂了小白鳥一粒瓜子,其他的小白鳥也都撲棱棱飛來想要搶食瓜子。
喻南淵連忙摸出存貨撒往空中天女散花“別搶別搶,都有,都有啊。”
聞雪舟看清喻南淵的動作,出言制止道“師兄且慢”
但已是晚了,喻南淵的應對非但沒有消止鳥雀搶食的斗爭,還引來了更多的鳥兒啄食。
喻南淵瞬息就被淹沒得沒了蹤影,聞雪舟只好拉開喻南淵才給他的那袋瓜子,一手上舉到頭頂,同時另一手抵在唇前,朝擁來的百鳥吹響了一聲清遠鏗鏘的哨聲。
這哨聲猶如鳳鳴呼號,穿云破風,哨聲傳開之際,近在咫尺的喻南淵甚至被擴散的音波彈震得生機護罩微微搖顫。
這并不是聞雪舟的音波破壞力太大所致,而是因鳳凰乃遠古神鳥,模仿涅槃鳳鳴的哨聲哪怕是只像三分,也足有號令百鳥,撼動生機的神威。
鳥兒們拜服在鳳鳴的威能下,乖乖聽了話,放過喻南淵一哄而散,轉而去吃掉了聞雪舟袋中的瓜子,不多時便哄搶一空。
聞雪舟又是一聲鳳鳴,鳥兒們依依不舍地繞著兩人飛了幾圈,這才撲扇翅膀飛回了逐星峰。
鳥雀散盡,聞雪舟捏著喪失重量的布袋,投給喻南淵一個飽含歉意的眼神。
抱歉,又沒能吃到師兄剝的瓜子。
喻南淵抖了抖自己手里空蕩蕩的木盒子,再去看聞雪舟那同樣空蕩蕩的布袋子,嗚呼哀哉。
這些鳥兒哪里溫馴了,一只只都是餓死鬼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