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徒弟她一直在心里罵你,罵你肚子不爭氣,不能給她生個女孩,但是我瞧著你肚子里好像有個女孩。莫不是她寧愿信外人的一面之詞,也不愿意信你吧,你這徒弟可真狠啊。”
齊不眠說完這誅心之言,就悠悠哉哉地離開了。
謝臨濯痛得連思考都停滯,他想去冷笑,可眼眶卻發疼,有什么東西從眼角流下,他伸手去碰,竟然是血。
他只算出了有一個是男孩,并不知另一個性別,但他為了能留下她,只能騙她都是女孩。
可惜他千算萬算,最后還是逃不脫被她拋棄的命運。
謝臨濯眼淚成血,心情劇烈的起伏,連帶著腹部也跟著劇烈的疼痛。
他俯下身捂住發出劇痛的腹部,幾乎要被這猛烈的疼折磨得昏過去,有什么好像要從腹部破開。
寒霜劍見主人如此痛苦,也跟著焦急地盤旋,完全不知該怎么辦。
苦水河岸冷風刺骨,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謝臨濯孤零零地躺在岸邊,幾乎要被這劇烈的陣痛痛得昏死過去。
如果趙時寧在
他又沒出息地想到了她。
謝臨濯幾乎是在河岸躺了整整一晚,從白天躺到黑夜,其間無數次被痛到昏迷,又無數次被疼得清醒。
等到了白日,他才終于恢復了一點靈力,可以讓他回到無羈閣。
謝臨濯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強撐著力氣幻化出一把匕首,朝著不斷疼痛的腹部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鮮血爭先恐后地順著那道口子流了出來,謝臨濯不再動作,而是平靜地等待一兒一女的降落。
可能是苦水河對他身體摧殘,以至于孩子這么早便出生,也不知會不會有殘缺,若是她知道女兒因他有了缺陷,會不會恨他
潮水般的陣痛瞬間淹沒了他的全部感官,謝臨濯拼了命咬住唇才能讓自己不發出狼狽的,掌心已經被他扣出了斑駁的血痕。
他琥珀色的眼眸空洞地凝視著某個虛空的點。
謝臨濯無可避免地想起趙時寧的幼
時,又頑劣又懶惰,他是極為不喜這樣的孩子,可彼時沈蕪蘅的魂魄有的還未搜回,他只能養著她。
她的女兒是不是也會如她一般頑劣
謝臨濯想著想著便又再次陷入了暈厥之中。
等他再次醒來,鮮血已經鋪滿了一地,分外殘酷月光順著窗戶照進來,將他的狼狽照得清清楚楚。
謝臨濯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而孩子還沒有出來。
他之前幾百年都在不停地尋死,可無論受多重的傷也從未真的死掉過,可這次不同。
他真的覺得他快死掉了。
也因著此,他心中產生了些許扭曲的快慰。
他為她生孩子而死,是不是能換回她一點真心嗎
謝臨濯開始劇烈地咳嗽,似是要把五臟肺腑都咳出來,他漠然念了一句除塵咒,鮮血很快消除,但又再次鋪滿了地面,也浸濕了他的衣袍。
他似是想起什么,從地上撿起那張被他揉得皺皺巴巴的紙。
明明只是直白幼稚的斷交信,謝臨濯像是讀什么深奧的經文,看了一遍又一遍,也靠著此挺過一輪又一輪的劇痛。
隨著陣痛再一次襲來,他如玉的面容因為痛意而變得扭曲。
他只怕是生不出這孩子了
謝臨濯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在他漸漸失去意識之際,有一束白光從腹中緩緩飄落而出,輕輕落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