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只有涂陽,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
他的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聽到師父清衡子說選擇了涂殊的時候,著實松了口氣,但是另一方面,師父說涂殊什么都比他好,他又覺得很難受。
雖然他從來都知道,師父清衡子在涂殊拜入師門之后,就沒有一天不偏心的,但是真正如此直白地聽到這些話,他還是很難受。
還有掌門印。
明明他才是首席弟子,是靈山派的大師兄,這宗門上上下下有多少事物都是他一手操辦的,憑什么要把掌門印交給涂殊。
他現在連而立之年都沒有就算是他天賦高,那又怎么樣掌門印就必須要交到這樣一個小孩兒手上嗎
想到這兒,他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但是很快,他就又緩緩放開了。
但不管怎么說,小師弟都要被獻祭給鬼王了。
做出這個決定,他當然是很為難的,他承認,雖然有時候他確實嫉妒這個天賦卓絕的小師弟,但是涂殊是他看著長大的,跟血親弟弟也沒什么區別。
眼睜睜地看著他入虎穴,他心里面也在滴血。
但是沒辦法,這是為了整個靈山派雖然很不想,但是也確實得承認,在這年輕一輩之中,如果說只有一個人可能在鬼王那里活下來的話,只能是涂殊。
算了。
涂陽沉沉地嘆了口氣,往前走的腳步終于堅定起來。
如果如果小師弟涂殊真的能幫助靈山派度過這次劫難,并且還能在那個兇殘的鬼王手底下活下來的話,那他就真的,安安分分地,徹底放下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成為小師弟握穩掌門印最結實的屏障。
只是。
他真的很不想做這個惡人。
他再次嘆了口氣,本來是打算著直接去小師弟涂殊的住所的,但是一想到該怎么跟小師弟提這種事情,他就覺得頭疼。
最后,他還是轉身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他是真的覺得為難,雖然把人獻祭給鬼王這件事情確實是為了整個靈山派,而且他雖然是提出這個主意的人,但是他確確實實最開始做的打算就是,自己去犧牲的。
讓他把小師弟徹底推出去,讓他替整個靈山派擋槍,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他為難得徹夜難眠,第二天的時候,想著這件事越快做越好,還是咬著牙去抬了一壇酒,準備喝點酒壯膽。
但是剛喝到一半,腦子微微有一點熱的時候,他的另外一個師弟就過來了。
這個師弟名字叫涂璋,雖然也是涂字輩,但是他師父在宗門里實力不怎么樣,人脈也不怎么樣,能給他的幫助很少,師兄弟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常常有人暗地里明面上看不起他。
于是這個師弟就經常來找他,名義上說是請教,但大家都是有腦子的人,誰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呢,無非是想憑借涂陽大師兄的身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罷了。
涂陽知道他有些小心思,但是永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又有什么好指摘的呢,所以對著他時常諂媚的動作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涂璋看到他這幅模樣,眼睛一轉,湊過來“大師兄,你這是怎么了啊”
涂陽是真的難做極了,但往上,這個主意又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自己說負責把這件事跟涂殊說的,怎么好跟師長們說他完不成任務,而往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不太厚道,完全沒臉抱怨。
現在看來,面前的涂璋還是一個大吐黑水的好對象。
更何況,涂璋本來就存著想討好他的心思
涂陽眸色微動,又喝了一碗酒,裝作不經意間把事情都說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