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點啞。
謝玹慢悠悠地掀起眼簾看她,眼尾的胭脂色更甚,幾乎像是用蘸著朱砂的細筆在他眼尾勾畫了一道似的,鴉色的眉峰沾著未褪去的谷欠,幽邃眼瞳濕漉漉的,有種與他不大適配的、靡艷的風流之態。
他輕口耑著“嗯”了一聲,不慌不忙地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腳腕,啞聲道“我知道。”
話雖這樣說,可他眼中含笑,看向她的目光噙著繾綣的貪戀與不舍,哪有半點兒要抽身離開的意思
容娡面露慍色,恨不得撲過去狠狠撓他兩爪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怒火,不適地動了動身子,蹙著眉不悅道“知道還不出去。”
謝玹卻忽然一把摁住她,濕潤的眼眸半闔著,似嘆非嘆的口耑了一聲,鼻息很沉很重,像是在隱忍著什么,難耐地仰了仰頭,露出線條流暢鋒利的下頜線。
察覺到他的變化,容娡面色漲的通紅,只覺得舌頭不大利索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你”
才發出一個音節,謝玹的喉結滑了滑,將她撈起來翻了個身,從背后緊緊將她緊緊抱住。
“還不夠。”
他在她身后低聲道。
容娡嚇了一跳,呼吸都停了一下,回過神后立刻想破口大罵。
她看不見謝玹的臉,只能慌亂地抓住他的胳膊,旋即便感覺那枚久別重逢的玉璋,帶著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力道,徐緩而深刻地抵近她。
容娡霎時啞了火。
她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謝玹說的“還不夠”是什么意思。
不夠解藥。
她氣得渾身哆嗦,跪在簟席上的雙膝有些穩不住,惱怒地哭罵道“滾出去”
不知是因為許久不曾敦倫,還是因為藥效的發作,容娡總覺得這回比以往要漲的多。
她生出一種,自己是一條被架在火爐上炙烤著的魚的錯覺,周圍的空氣在火焰的灼燒下漸漸變得稀薄,以至于她的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爐中火焰如浪潮般燃燒著,一波波拍打著、灼燒著她這條魚,烤的她渾身通紅、滾燙,忍不住哆嗦著掙動,視線眩暈不清,全身的骨骼都仿佛要融化成黏膩的汁水。
恍惚間,火焰仿佛凝成了一雙大手,狠狠將她拖入滔天的火海里,毫不留情地吞噬她、撐開她,直貫靈魂深處,攫取了所有的神志,令她理智全無。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容娡無法忍受地哭出聲,想掙開始作俑者的束縛,卻怎么都無法掙脫。
她只聽見謝玹的聲音,低沉而磁,像是隔著濛濛的水霧。
“我們至死都會在一起。”
“別再想著離開我了姣姣。”
謝玹披著外衫推開月曇殿的門時,雨已經停了。
雨下了幾個時辰,地面上的水洼折射著燈光,空氣里滿含著潮濕的雨汽。
謝玹攏了攏身上的月白外衫,沉聲問守在不遠處的侍者“玉檀池可放好沐浴的水了”
他立在門前,侍者發覺他身上換了一身衣袍,不敢再細看下去,忙不迭垂下頭,道“回君上,都備好了。”
謝玹頷了頷首,折返回殿內,將容娡嚴嚴實實地裹好,抱到偏殿中。
偏殿很空曠,偌大的宮殿內沒有過多的裝潢,繞過屏風后便是寬長的玉階,一路通往深處的玉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