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長琴憑空自起,琴尾垂下的流蘇如水迤邐,月色般滌人心清。
修長指骨抵上琴弦,輕撥緩挑,淵懿雅潤的琴聲從他指間流淌而出。
一兩息里,便壓下了樓內潰然作亂的靈力嘯鳴。
只是二樓某個房間里,向外散布的失控的靈力威壓依然源源不斷。
慕寒淵一邊撫琴,一邊在匆忙間抬眸瞥去,虛空之中,凡人看不到的可怖靈壓正在互相傾軋。與他弦音琴力相抗的,自然便是了無不知何故失控的佛法信力。
可那里面,除了佛法金光之外
慕寒淵眉峰微褶,望著樓內無形海潮似的靈壓波紋里,那一絲絲猶如蝕骨之毒的、猙獰糾纏的墨色絲紋,他眸如淵海,清冷神色微微沉凝下來。
“鬼身佛。”
話聲起時,他食指指骨兀地一撥,半道凌厲弦音便破空而去,直奔一個在慌亂人群間哭鬧的孩童門面
“咔。”
銀色雪華般的弦音驟停在孩童鼻尖前。
如在虛空中撞上了無形無色的光屏。
幾息后,一道詭異妖邪至極的墨色絲紋,被凝在那道銀華間,徐徐顯影,然后轟然碎去。
孩童驚訝得忘了哭,掛著眼淚,呆呆凝視著鼻尖前飄落的黑色粉末。
與此同時
隨著樓中弦音疾發,一息便有十道凌空而去,茶樓里外無數人身周發生的盡是相同的境況。
數不盡的黑色粉末簌簌落下。
如暗夜里,下起一場骯臟的墨雪。
從城中不同方向,疾身趕過來的修者們,震撼地停在那場雪里。
與只覺得面前光景奇幻陸離的凡人們不同,他們每一個人眼里面上都流露著難以掩飾的驚駭愕然之意。
因為他們察覺得到,那些弦音在擊碎不知何物的墨色絲紋之后,并非就此散去,而是同那些墨色絲紋一樣化作無數散碎的、透明的光點。
只是每一個透明的光點都去包裹住了碎下的黑色“雪粒”。
確保沒有一絲可以再去作惡。
而面前是一場盛大的夜雪,像要覆沒整座城池,席天卷地撲簌落下。
這要多么巍峨磅礴的靈府靈海、又要如何可怖的操縱,才能達到面前這場足以讓所有修者嘆為觀止的掌控
修者們的目光四散望去。
不過一息,就已經有人看到樓中滿地凌亂狼藉的桌椅間,那道月華覆身似的清冷雋永的側影。
疾迅迫人的弦音已經散去了,此刻樓內琴聲溫潤如水,搖搖欲墜的樓體在他的琴音懸繞下慢慢歸穩,潰散的靈力威壓被流水般卸去,同時琴聲牽引著那一席席墨色的雪,在他身周四處凝聚。
“寒淵尊原來是寒淵尊在救人”
不知誰第一聲驚呼出口。
于是追隨之聲鋪天蓋地,不止修者,那些無法修行的凡人似乎比他們還要激動若聲音所化浪潮能有實質,大概足夠落成一片海洋將他淹沒其中。
慕寒淵近兩百年來游歷世間,所救之人無數。
這樣的場景他早經歷過千萬遍,也該如從前千遍萬遍所做的一樣。
只是此刻琴音未止,而他神色依然有些沉凝,那雙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二樓的方向,擔憂如陰云,密布在他本該清冷無塵的眼底。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