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線,袍尾寬展,在桌案下鋪延開來籠罩了整座司天宮的“夜色”,原來便是從他袍尾燃起的墨色魔焰。
在他身后如焚如噬,盛極滔天。
云搖面色陡變,迅疾抬手想召出司天宮的示警金鈴。
只要一息,她就能夠將這里的不對勁傳遞出去
只是云搖手腕還未離開桌案,便見那人袍袖抬卷,一道墨朱色的魔焰從他冷白如玉的指骨間飛出,纏上了云搖的手腕,然后向下一拉
“砰。”
她的手腕被重重扣回了桌案,示警金鈴也頃刻化作齏粉。
“別亂動。我今日殺得人夠多了,不想再多添一條,”那人啟唇,聲音懶慢也低啞得蠱惑,“何況,你長得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隨他話聲,那人眼尾處睫瞼長撩起,血沁似的魔紋猶如活了過來,愈發艷麗逼人。
他貼近,抬手,冰冷的指骨勾挑起小仙子的下頜云搖已被他魔焰纏上周身,每一處都緩緩收緊,動彈不得,甚至連一個字音都無法出口。
望著她的五官,那人的眼神卻漸漸虛無,像是湮入了長河流沙,從無盡無望的時光里,尋找一個早已模糊淡去的虛影。
“師尊”
話聲未落,那人眼神驟然清明。
隨之而來的便是他眼底血色彌漫顛山覆海的暴戾與瘋狂
那人猛地扼住了她纖細的頸。
“誰允許、你用她的臉”
第94章莊生曉夢迷蝴蝶二
身周魔焰如灼,痛意瞬間蝕骨之深。
云搖疼得繃緊身軀,偏連呻吟氣息都被那人以魔焰死死迫在口中,痛呼不得。就在她覺著自己今日就得交代在這兒,以身殉司天宮職時,周遭一切忽然平息下來。
連快要扼斷她可憐脖子的魔爪都松懈了。
云搖艱難睜開眼。
兩人之間的桌案,早在魔焰觸及時便灰飛煙滅。
此刻那人近在咫尺,身上玄黑衣袍幾乎要將她吞裹。
他俯身下來,著迷又厭惡、沉淪又壓抑地望著她的眉眼,最后只逼出一聲沉啞至極的低聲
“仙界皆言,你掌管著神器往生輪。若你將它拿出來,我饒你不死。”
“往生輪”
云搖用被掐得發啞的聲音艱難吐詞,她面上神色是一派惶然又茫然,與身前人對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無辜卻被牽連波及的迷惑。
然后在心里把往生輪器靈罵了八百遍。
她就說這等魔焰焚天的大魔頭,怎么看都是仙界之敵,最不濟也得是對上幾位神君,怎么會輪得到她這么一個只會提筆的無事小神仙
往生輪,看看你惹的好事
心里腹誹千言萬語,云搖面上也一點都沒敢露出來,感覺到脖頸上的魔爪松了些許,她小心翼翼地抬手,順著他長垂的袍袖扒拉上去,戳了戳
“這位大仙,”云搖艱難求生,“你且先松開手,我快要死、死了。”
魔的指骨如他發色一般冷,涼意沁骨,冰得盛雪。
云搖觸上去的剎那,只覺著像是摸到了傳聞中萬年不化、一塊就能冰封一座小世界的天寒玄玉。
“大仙”
面前的魔低聲笑起來,眼神里卻盡是冰冷噬命的焰火“誰與你說,我是你們仙界之人了。”
云搖一警。
不是仙界之人,又魔焰滔滔。
他不會就是傳說中最要命最可怕的域外天魔吧
“咕咚。”
寂靜里,云搖咽口水的聲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