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袍袖一揮,頃刻便有萬丈星海布于他身后,或遠或近,皆是無垠銀河中的一顆顆星辰。
“你看到了嗎只要仙庭在,莫說區區一方乾元界,即便是三千小世界盡毀,只要能保得仙庭,也可再造三千,那犧牲它乾元一界、究竟有何不可”
“”
云搖停在第五階上,幾乎梗在原地,她難以置信地慟然望著眼前這個令她陌生的昔日摯友。
“在你看來,一界蒼生不,哪怕只是一城、一池、一村一鎮的性命,究竟算什么”
劫背過身去,冷啞著聲“一命比一命,是性命;一命比一界,一界比三千界,三千再比仙庭那便只是螻蟻。若為惜螻蟻性命,不能除魔務盡,那便是因小失大,那便是愚昧至極。”
云搖僵停在第五階上“你說終焉是魔,可你高居九重天闕之上,視蒼生為螻蟻,覆手可滅毫無悲憫這樣的你與魔何異”
“仙庭萬古,”劫沉聲,“后人自知我心。”
“”
云搖向后退了一階。
半晌,她慘然笑了聲“劫,你可還記得,最初三圣之位,是如何分的”
“自是混沌父神所賜不知多少萬年前的事了,你還提它作何”劫皺眉望她。
“你忘了,但我記得。”
云搖輕聲說“混沌父神曾說過,我們三人之中,我最天性散漫,就作起始神君,掌管世間一切規則秩序,自規己身;度最不喜凡塵,免沾因果,父神偏要他掌教、化之道,以度世人;而你”
劫眸光微沉“夠了,混沌父神早已仙去千古我不想再聽。”
云搖卻堅持道“而你,你最易受世間之情牽絆,為生靈之意所累,混沌父神便要你掌罪與罰,以固圣座仙心。”
劫捏拳不語,只沉沉望著云搖。
在他眼底,云搖看見了對方冷漠如冰的仙心。
她笑也嘆著,向后退去“度下界歷百世教化之劫前,曾與我說,九重天闕遠離凡塵,初心難毅。我本以為他是在告誡我,卻未曾想過,原來他說的是我們之中本該最道心不易的你。”
“”
“難怪,天寒玄玉那樣的三界至寒之物,偏偏會生在九重天之巔久居高位,人心易變。仙心亦然,是么。”
“我說夠了”
生出動搖之意前,劫冷聲,背過身去不再與云搖對視。
“若你今日是來問罪的,那便請回吧。我承認,騙你下界殺終焉失敗之后,我本便是要借乾元一界封禁那終焉魔尊,可惜天不遂我愿,只嘆宿命但我不認為,我為仙庭所計有何過錯即便再來千遍萬遍,我也依然會做出昔日抉擇”
“好,好。”
云搖眼底最后一點光色黯去。
她合上眼,不想再看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與圣座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在她踏至中殿之前,身后圣座上,再次響起了劫的沉聲。
“你可知,窺天石預卜里,唯一的破局之法是什么”
云搖停身,卻未回頭。
她譏諷道“我與御令神君不同,我不信宿命。”
云搖正要邁出一步。
“與終焉魔尊同歸于盡”
劫忽震聲宇內。
偌大仙庭,六合八荒,所有仙君仙娥同聞此聲,震撼地從各方望向了那座最高的殿宇。
殿內。
云搖眼瞳微顫了下。
而劫冷然續聲“那便是你,起始神君的宿命。”
“”
云搖停在原地。
她張了張口,有些自嘲也嘲弄地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