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師父,我不知道那樣做會害死你對不起”
凝視著不停給自己磕頭認錯的徒弟,卡萊卓也不好繼續保持自己的威嚴,悄悄地快走幾步來到了多隆的身前,在多隆抬起頭的時候又恢復了從容不迫的慢步伐,始終保持宗師風范,來到多隆面前,卡萊卓最終還是把手放在了多隆的頭上,輕撫幾下,就像是他還小的時候,跟自己傾訴委屈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失落的時候,很喜歡自己這么安慰他。
在他折斷木刀的時候,他也是這么做的。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高高大大,終究只是一個孩子罷了,果然自己在這里等他是對的,這二十三年的枯坐,并非毫無意義
“師父其實不怪你,沒能讓你明白什么時候才能使用殺劍招式,是師父的錯,師父知道,你也只是想給師父一個驚喜,你在劍道上的天賦師父明白,你其實不需要證明什么,師父一直都明白,你時最優秀的。”
把跪在地上的多隆拉起來,卡萊卓自豪地仰起頭。
“你畢竟是我親自看中的弟子,又怎會不明白你的天賦,不用二十年,你在劍道上的成就已然超過了師父四十多年的修行,為師心里清清楚楚,
師父沒有接下你的致命一劍,不是因為沒有反應過來,而是我真的無法接下,作為劍士,死在了如此驚艷的一劍下,師父沒有什么好屈辱的,反倒是為你自豪,那一劍的風采,你遠勝于我,我只是遺憾,走的太早,沒能看到你更高的成就,也,害了你,讓人世間失去了一位劍豪”
“嗚嗚嗚”
雖然看不到眼淚,但卡萊卓知道,自己的弟子在哭泣,不由得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沉聲道。
“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吧,多隆,人生無常,命運多舛,時至今日,皆非你我所愿。
時光如白馬過隙,對于我等劍客來說,壽算長短并不重要,人這一輩子重要的是要活得精彩,
我卡萊卓前半生自創殺劍流劍術,縱橫艾歐尼亞二十余年,除惡無數,無人能敵,即便是盜賊聯盟的首領也得敬我三分,
后半生收了你這個徒弟,每日的劍術教授事半功倍,劍術門派的切磋交流你縱橫睥睨,無人可敵,已經為師父,為殺劍流長了臉,夠了,師父這一輩子,已經夠了,只是苦了你,因執念入魔,孤獨地飄零二十多年,白白蹉跎人生”
“嗚哇哇哇”
多隆用力地抱住身前的男人,只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陰影中,羊靈和狼靈看著性情至純的師徒二人,也有些感動。
“羊,我們在戴上面具之前,是否也曾相濡以沫,生死相依”
右手拂過胸前的羊毛,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人類的余溫,羊靈的聲音很輕。
“你我之情,從未改變。”
冥界。
藍灰色的粗糙沙礫隨風滾動,雜亂的低語時隱時現,這是屬于靈魂的荒原,除了死寂外一無所有。
多隆跟在卡萊卓的后面,卡萊卓跟在面具雙子的身后,一行兩人兩靈離開了陰間,一同來到了更深處,
這是屬于死者的世界,名為冥界。
霧氣的盡頭還是霧氣,縱使多隆和卡萊卓的意志格外堅定,在煩躁而邪惡的低語聲中踏上未知的冥界路途,也有幾分不安。
幾道若隱若現的輪廓自遠處浮現,又很快消失不見。
多隆身為土生土長的艾歐尼亞人,又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自然知道艾歐尼亞關于面具之母的傳說。
讓多隆在意的是,按理來說冥界應該是獨屬于面具之母的領域,應該是再安全不過,然而事實是在來到冥界后,戴著面具的死神,冥界的使者反而是彎弓搭箭,露出尖牙利齒,更加警惕起來。
也不行走,也不說話,只是充滿殺意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