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的另一端是一盞塔狀的鎖魂燈,肉眼難辨的綠色光點隨著搖擺的燈籠閃爍著,豎起耳朵傾聽,彷佛能聽到一曲曲靈魂的悲歌。
燈籠的主人是一具在靈魂烈焰中燃燒的骷髏,一身造型猙獰的黑鐵獄卒鎧甲把身體的骨架保護起來,暴露在外的骷髏頭扭曲著長有三根如同惡魔犄角一樣的倒生彎曲骨刺,熊熊燃燒的靈魂烈焰永不停歇,骷髏的嘴巴永遠都掛著殘忍邪惡的滿足笑容。
“我親愛的書吏,是時候向你訴說我最新的藏品了,準備好了嗎”
明明是一副骷髏架子的狀態,卻發出了人類男性的陰柔聲音。
典獄長擺動著手里的燈籠,一顆綠色光點從燈籠中飄出來,環繞在骷髏的身邊。
顫抖著點點頭,幽魂書吏臉上的恐懼之色更甚,一刻都不敢怠慢,靈魂深處傳來的恐懼讓書吏的靈魂之火搖搖欲墜,幾乎就要熄滅。
滿足地點點頭,幽冥監牢的典獄長輕輕捏住了綠色的光點,如同捏住一只玩弄許久的螞蟻。
見到典獄長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挪開,書吏終于有了一絲絲虛幻的安全感。
燈籠搖擺著,在鐵鏈的碰撞聲中,典獄長開始了他親手創作的故事。
“我的朋友,請允許我為你講述沃拉斯的故事。
那是一個很明朗的清晨,農夫沃拉斯在田地里辛勤地耕種著土地,一片隱藏在幽靈船里的黑霧發現了他,在靠近岸邊之后便改寫了他的命運,讓他獲得了比原定的命運更完美的結局。
如同海力亞的那些愚昧的耕種者一樣,他有著一個完美的家,父親母親從小到大都給予他關心和愛護,兩個兄弟和一個妹妹關系親密,兄友弟恭,母慈子孝。
一個卑微的農夫卻擁有著美麗且忠誠的妻子,還有一個優秀的兒子和一個美麗的可愛的女兒,一片風光的田園,不受任何災難,戰火的襲擾,美的就像是一個最完美的童話故事
我的朋友,童話故事里總會出現一個體貼的惡魔,為主角的生活帶來改變,沃拉斯的人生也應當如此,既然沒有惡魔來選擇他,那只能我來選擇他了,少了惡魔,又怎么會成為故事的主角”
在魔法書卷中停頓了一下,在典獄長柔和的聲線中,書吏打了個顫。
“一切都開端起源于一次早歸,沃拉斯發現了他的妻子并不在家,凌亂的家里只有小兒子和小女兒被綁在了一起,看著孩子們一臉驚恐的神色,我們的主角沃拉斯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妻子被別人綁走了,哦,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壞人們總是喜歡找女人和小孩子下手。”
“在家里盼望著丈夫歸來,勤勞地為丈夫和孩子準備晚餐的美麗婦人落入到了最臭名昭著的土匪手里別這么看我我的朋友,我只是通過一些手段,稍稍為那些土匪指了一下路而已,做到這一切都終究還是卑劣的人性朋友,把你的筆撿起來,因為故事還要繼續,我們都時間雖多,卻也無法這樣浪費。”
咣當一聲,骨筆掉落在地,書吏連忙重新拾起來,見到正在興頭上的典獄長沒有生氣后,這才松了口氣。
“沃拉斯生氣極了,他的臉色鐵青,眼冒火光,解開了孩子的束縛后,男人拿起了家里的砍柴斧按照兒子的指示去了一個地方,那是海岸邊,他以為土匪確實把妻子綁到了海岸邊,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了
沃拉斯去了海岸邊,那里卻一無所有,男人回到家之后才從兒子的口中明白,是自己的兒子欺騙了自己,恐懼的兒子已經把最寶貴的勇氣出賣給了可怕的土匪叔叔,把背叛留給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而小女兒早已嚇得說不出任何話,變成了可愛的小傻瓜
等到沃拉斯絕望地來到兒子口中的倉庫里的時候,農夫那美麗的妻子已經變得冰涼,受盡屈辱的尸體如同一副綻放的美麗畫卷,在男人的心里勾勒出了一抹憤怒的色彩,既憤怒于自己的無力,又憤怒于自己的兒子欺騙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土匪已經不知所蹤,妻子死去,而生活總要繼續,男人是這么想的,直到他在晚上入眠的時候,聽到了妻子的哀哭聲我的朋友,我發誓,這真是令人愉悅且動聽的聲音,在我的安慰下,他終于明白,他妻子的離去不是巧合,呵呵呵呵呵。”
說著話的典獄長從燈籠里取出第二個光點,似乎是開啟了什么限制,第二個光點發出了靈魂化的女性冰冷哭聲,飽含著聲音發出者的血淚和痛苦,哀慟悲切,如怨如慕的嗚嗚聲回蕩在監牢內,夾雜在其中的還有對沃拉斯不來救自己的憎恨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