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脖子一伸,兩腿一蹬;
舌頭一吐,天下太平”
當空靈的聲音自懸崖上響起,位于另一個山頭,直挺挺地睡在防火亭里的護林員老大爺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似乎還沒從夢境中脫離,趴著短小無力花蚊子的皺臉上一片驚恐。
“她已經六十八歲了啊呔曹賊爾敢放下賊手”
并不知道自己改編的辭世詩嚇得老大爺以為自己被曹操戴了帽子,夏熵舟正要蹬腿,卻猛地看到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弧。
“流星你不是明天才來嘛怎么現在就來了老板既不會心疼你,也不會給你加班費的,你不如飲個茶先啦”
嘴上說著亂七八糟的瘋話,夏熵舟還是對著飛翔的流星許下了最后兩個愿望。
“流星啊流星,你提前來應該也是看不慣賊老天要親自送我一程,看來你我是有緣的,既然有緣,那老弟我可就不客氣了,兩個愿望真不算多,畢竟都是自己人,有人一次許十八個愿望的,比我這離譜多了你可不能賴賬啊
麻繩相當的扎手,因此一會兒脖子一定會很痛,祝我死的痛快一點,最好一次就成功,這樣就不用再死一次了,然后下輩子的話,讓我投個好胎,不用多,就那種億萬富翁的獨生子就可以,我才不要做打工人,畢竟切格瓦拉領袖說過了,打工這方面,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生下來就做一個小小的霸道總裁不好嗎或許可以找一個像我爸一樣可愛的寵妻呸我真是糊涂了,這個不算誒等等等等,老兄你這是什么意我讓你送別我,不是讓你親自送走我別急別等我蹬個腿先還沒吊起來呢”
光芒越來越亮,灼熱的空氣越逼越近,流星自天際直直滑落,向著夏熵舟迎面砸來。
“蒼天吶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啊冤啊”
宛若八月飛雪的冤屈之音回蕩在絕望山脈,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剛剛擦了一頭冷汗成功碾死了一只永不言棄的花蚊子的老大爺再次從床上坐起,臉色有些驚恐。
“等等,哪里來的野生竇娥嘛竟敢在此班門弄斧真當老夫我不會大威天龍不成”
自然沒人回答正在起舞弄清影的老人疑問,靜悄悄的夜晚只有清脆的蟲鳴此起彼伏,蟋蟀蟈蟈倒是叫得很歡。
“沒回應了等等,曹賊是夢,難不成野生竇娥也是夢老夫這是做了夢中夢”
這樣想著,停止金雞獨立的護林員老大爺掐了一下連花蚊子都叮不透的臉皮。
“哎呦,真他爺爺的疼這么說來,不是夢的話,難不成真的有那種東西不是說建國后已經打倒了所有牛鬼蛇神嗎冷靜,冷靜”
想不通的老大爺最終還是紅著兩只眼睛,強行把兩只jiojio縮在被窩里,死死地盯著鐵皮木房門看了一宿,生怕什么東西忽然闖進來。
今夜之后,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疑神疑鬼的可憐老人。
等到竇娥喊冤的可怕聲音散去,緊張刺激的老人并不知道,相隔一個山頭的另一個山崖上,可憐的紅叉歪脖子樹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就像是被航空炸彈襲擊了一樣,小半個山頭都被削平。
這樣看來,紅叉倒像是判官的朱筆,又像是精準打擊坐標,歪脖子樹算是遭了人禍天災,簡直比竇娥還冤。
化為飛灰的它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詛咒日記上無數個犧牲品里微不足道的一個
令人奇怪的是,天體撞擊地面卻并沒有發出什么巨大的動靜,甚至不如竇娥的最后一聲喊冤聲音大,倒是勢能轉化成的動能是實實在在地傳遞到了地上,把地面直接撞成了張麻子后還點燃了星星之火,直嚇得幸存下來的飛禽走獸與螞蟻蠅蟲紛紛開啟遁術四散逃開,遠離了隕石下落的中心區域。
不知過了多久,半截燃燒的麻繩重歸黑暗,火焰已然熄滅。
萬籟俱靜中,在隕石坑的深處,依稀能看到一小坨宛若細胞團一樣發光的流體在結晶化的地面上通過流動不斷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