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他會對著自己唯一的朋友不停地抱怨這件事。
“下雨會讓空氣很潮濕,瑪歐,你不覺得嗎”
他會喋喋不休地一直抱怨這件事,一直到瑪歐忍不住拿槍指著他讓他閉嘴,他才會滿意地閉上嘴。
他很喜歡他唯一的朋友用槍指著他的模樣,沒有理由,就是很喜歡。
想到這里,這個蒼白的年輕人神經質地笑了一下。
那張被化學藥劑摧殘的面容上有種詭異的肌肉抽動在下一秒誕生了,他的笑容開始越擴越大,直到成為一種可怕的痙攣。
“該死”
他咕噥了一聲,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鼻子上狠揍了一拳這駭人的舉動除了讓他的鼻子歪斜并流出鮮血以外,還讓他面部的痙攣停止了。
查爾斯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針劑,給自己注射了。
渾濁的化學藥劑一點點地消失在了針管內,隨之而來的是靈敏的感官與混亂的知覺。時間在他的感知中被拉長了,查爾斯無意識地搖了搖頭,靠在墻壁上開始用后腦勺撞墻。
如果將時間撥回到一年以前,他不會喜歡注射這種被命名為快客的藥,但他必須這么做才行。
注射它,并挺過后續的所有癥狀,是加入他所在幫派的唯一條件。一年后,如果每六個小時他不注射一只快客,他就要產生肌肉痙攣。
“瑪歐,我好討厭下雨。”他靠在墻上咕噥著說。
盡管他正在用后腦勺撞墻,但查爾斯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
他繼續咕噥,喉嚨里發出喋喋不休的低沉聲音,雙眼上翻,近乎無意識地將自己靠在了墻壁的邊緣他甚至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快客就是這樣,會讓你變成一個忘記自己姓甚名誰的人。他的手指開始神經質地抽動,一種熟悉的觸感回來了,那是他第一次殺人的觸感。
他用刀割了一個人的喉嚨,然后將它扯爛了。血肉黏膩的觸感讓查爾斯無動于衷,他當時只是想快點做完這件事
等等,查爾斯是誰
“瑪歐,我好想死,加入幫派真沒意思。”
他聽見一個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除了殺人,就是殺人,殺人到底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穿的好點,吃的好點而已。我不想打快客”
“快客”一個聲音響起。
名為查爾斯的人無意識地點了點頭,他的鼻子正在流血。它們潺潺流出,和雨水交織在一起,劃過他破碎的面容,延伸而下。
他的意識與視力都被快客摧殘到了一個近乎無法恢復的地步,除非藥效過去,否則他不會恢復正常。
因此,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和他說話。
“快客”破碎的意識說。“快客,我好討厭它。”
“我想我大概能看出原因。”那聲音低沉地說。
大雨傾盆而下,在頭頂的建筑上撞的粉碎,分崩離析,發出巨大的聲響。路面上的污濁逐漸被酸雨沖洗干凈了,但是,要不了多久,酸雨就會形成新的污垢。
循環往復,不外如是。
“我想死,瑪歐。”破碎的意識說。“我活不下去了,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
“你真的想死嗎”那聲音問。“死亡的過程并不美妙,它的結局對于你這樣的人來說也不能算是安息。”
“誰在說話”破碎的意識懷疑地問。
他仍在撞墻,后腦勺已經出了血,磚石的縫隙中滿是他的血液。